第三节 硅谷的产学互动之道

斯坦福和伯克利这两所顶尖研究型大学是硅谷的技术源泉。大学对硅谷的知识贡献，主要通过为产业界提供咨询服务、输送高水平毕业生和创业者、提供技术转移三种方式来实现。而产业界也通过提供高水平导师和资金支持等方式，对大学给予回馈，形成了正向循环。

大学教授为产业界提供咨询服务。教授为产业界提供咨询服务，在斯坦福和伯克利都是比较普遍的。在斯坦福大学，这个传统从弗雷德里克·特曼就开始了。从麻省理工学院拿到博士学位后回到斯坦福任教的特曼认为，教授不应该只是待在校园，而应该积极投身于服务产业界。斯坦福大概有2000名教授，他们被认为是各自领域里在研究和教学上最有成就的一批人。斯坦福给予的政策是，教授可以在外面的公司担任顾问等职务，每周有一天可以在外咨询。学校和学院领导在这方面还起带头作用，比如斯坦福大学现任校长、神经科学家马克·特榭-勒温（Marc Tessier-Lavigne）在多家药企担任董事会成员，前任校长约翰·轩尼斯（John Hennessy）也是谷歌和思科的董事会成员，其卸任校长后担任了谷歌母公司Alphabet的董事长。伯克利同样鼓励教授为产业界提供服务，比如伯克利工程学院现任院长金智洁是英特尔董事会成员。

大学为产业界提供高质量毕业生和创业者。斯坦福和伯克利吸引了来自全球的优秀人才，这些人经过大学的进一步培养和熏陶，毕业后也成了硅谷的高质量生源。他们或者创办公司，或者是公司内的中坚力量，成为硅谷一大智力资本来源地。

众所周知，脱胎于斯坦福的有惠普、太阳微系统、雅虎、谷歌等知名公司。根据2011年斯坦福对校友的大规模调查，32%的人说他们是某种程度上的投资者，或者是某些公司的董事会成员，25%曾经创办过公司。同时该调研还发送给了1903个教职人员，回收了1134份，25%的教职员工反映其曾经创办过公司。

在斯坦福和伯克利，教授在外创办企业不仅被允许，而且还被鼓励。教授可以申请学术休假，最长可以达到两年。比如斯坦福大学教授李飞飞、吴恩达都曾分别在谷歌和百度任职，之后又重新回到学校任教。伯克利工程学院电气工程和计算机科学系教授宋晓冬是一名连续创业者，至今已经创办了三家公司。

下表列出的均为斯坦福大学老师或校友在硅谷创办的科技企业。

大学为产业界提供技术转移。在介绍支撑斯坦福大学的创新支柱时，我们已经讲过斯坦福大学的技术许可办公室。跟斯坦福的技术许可办公室类似，2004年，伯克利成立了知识产权和工业研究联盟，这是学校和工业界联系的总桥梁。联盟下属两个办公室：工业联盟办公室（Industry Alliance Office）和技术许可办公室（Office of Technology Licensing）。两个办公室各司其职，共同促进科学探索、发明、商业化以及再投资。

自成立以来，该联盟已经为学校带来了超过10亿美元的工业资助和技术许可收益。其中8亿美元来自工业界资助，2.5亿美元来自技术许可收益。600多个产品实现了商业化，跟1300多家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

工业联盟办公室的职责在“引入”，即将工业界的资源和资助带入学校。通过资助产生的成果，伯克利拥有知识产权，资助方可以将其商业化。2004年，该联盟刚成立的时候，伯克利接受的工业资助金额为每年1000万美元，而现在增长到了每年8000万美元。到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笔工业界的资助来自于英国石油公司，其投资5亿美元设立了能源生物科学研究院。其他来自工业界的资助还包括英特尔、雪佛龙、西门子、惠普、微软、三星、丰田等知名公司。

技术许可办公室的职责在“导出”，负责审核发明披露、专利保护和专利交易。过去十几年来，最成功的是转移了一项名为YervoyTM的抗癌药物，这是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审批的第一款治疗四期黑色素瘤的药物，学校从中得到的技术收益达1亿美元。为了激励发明者，根据当前政策，一个发明者可以从技术许可的净收益中获得35%的分成。在2004年以来联盟获得的2.5亿多美元收益中，有6000多万美元被奖励给了发明者。

在硅谷，大学和产业界的互动是双向的。大学对产业界的支撑有目共睹，产业界也投桃报李，为大学的发展做出了很多贡献。

产业界为大学带来经验丰富的导师。在斯坦福和伯克利，除了全职教师外，还有很多来自产业界的兼职教授，他们极大丰富了大学老师的组成，为学生们提供了更接地气的授课内容。比如我在斯坦福大学旁听过一门风险投资课，授课老师是硅谷知名律所泛伟的合伙人高登·戴维森（Gordon Davidson），他曾服务过脸书等硅谷科技公司。又比如，谷歌前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曾经和其他企业家一起在斯坦福开了一门名为企业家精神和初创企业的课程，知名风险投资人彼得·蒂尔曾经在斯坦福计算机系开设一门风险投资的课程。来自产业界人士的讲座更是不计其数，每天都有很多类似的讲座在校园内举行。

在伯克利的哈斯商学院企业家精神项目中心，老师几乎清一色是产业界背景，而且都有20年以上企业管理经验或者天使投资经验。比如商学院一位老师比尔·施耐德（Bill Shelander），他曾经是劳伦斯伯克利国际实验室的商业技术转移专家，也是一个成功的天使投资人，同时在伯克利和斯坦福开设商业课程。他对我说，很多时候选择上他课的学生太多，必须有所取舍，于是他根据自身的商业经验总结出了一条筛选原则，即学生必须是商学院和工程学院学生各一半，“因为两个背景的学生能碰撞出不少火花”。

产业界为大学提供资金支持。产业界给大学提供很多的研究资助，成为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公共资金投入的有力补充。产业界帮助建设大楼、改进实验设备、提供奖学金等。在斯坦福大学校园内，有很多以产业界人士名字命名的大楼。比如以微软联合创始人命名的盖茨计算机科学楼和保罗·盖伦大楼，以英伟达创始人名字命名的黄仁勋工程中心，以惠普联合创始人名字命名的威廉·休利特教学中心、大卫·帕卡德电子工程楼，以瓦里安联合公司创始人命名的拉塞尔·瓦里安物理实验室等。

伯克利校园内同样如此，比如，以美满电子科技公司创始人周秀文和其妻子戴伟立共同命名的Sutardja Dai Hall。电气工程和计算机科学所在的Soda大楼以及Cory大楼内都有大楼捐赠者的名字，诸如英特尔、惠普等公司都是捐赠者。伯克利校园内还有李嘉诚中心，这是李嘉诚捐赠4000万美元建设的大楼，用于跨学科的生物医药研究。

不管是斯坦福还是伯克利，都有很多以产业界人士名字命名的“讲席教授”，这是大学所能给予一位教授的最高学术荣誉，是对教授在其研究领域建树的一种充分肯定。大量的讲席教授基金，也是由产业界人士捐助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