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允许。
心悸与悲怆潮水一般涌向纲手心头，只是想到自己视如己出如玉一般完美的弟弟，有可能离她而去，纲手就悲痛莫名。
诚然，源青山还是站在了她那边，还是选择了支持她、遵从她的决定与安排。
但这种情况是过往从未出现过的。
过往七年，源青山懂事得就如一副纯白无暇的画卷，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任由纲手挥毫泼墨梳妆打扮。
纲手安排什么，源青山就做什么。姐姐说什么，弟弟就相信什么，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
然而今天源青山却隐隐对纲手的安排表现出抗拒的心理。
这件事本身就令纲手难以接受了，更令纲手难以接受的是，源青山抗拒的是跟她同住一个房间。
什么意思，我的弟弟是不爱我了、不喜欢我了，想要舍我而去吗？
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纲手单手扶额心乱如麻地坐在书桌上，敬爱的大爷爷、二爷爷、父母、弟弟绳树、初恋加藤断……
她已经失去了这么多，源青山是她此世仅存的唯一亲人。
仅存的亲人也要离她而去，纲手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任何这方面的萌芽、征兆，都要扼杀在摇篮中。
怎么办，该怎么办？
“姐姐？”少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陪静音打扫完卫生的源青山站在门口，忐忑不安地望向坐在书桌前发呆的纲手。
他陪静音打扫卫生浪费了太多时间，源青山估摸着，纲手姐姐肯定是要训斥他两句的。
出乎源青山预料的是，蓦然惊回神没有意识到究竟有多少时间流逝而去的纲手，并没有训斥他。
“卫生打扫好了？
赶紧过来练字吧，今天要写至少两百个大字，我先去收拾床铺，等会儿我来看你写的认真不认真……”
纲手匆匆忙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下摆，把书桌让给源青山。
虽然奇怪姐姐为什么没有训斥自己，不过能不被训斥自然是好的，源青山当然不会没事找事主动去找骂。
按照书法老师的教导，源青山平心静气跪坐到主桌前，提起狼毫毛笔蘸点墨水，开始练习书法。
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都讲究一个专注，源青山的几个老师都无数次强调过这一点。
过往练字、绘画之时，源青山都能保持很高的专注度，心无旁骛。只是今次不知为何，源青山就是不能把这件事做到。
分房、静音提到的恋爱、被姐姐事无巨细管束而产生的压抑与窒息……
种种杂乱的情绪与念头始终在源青山脑海萦绕，挥之不去。而这些所有杂乱的情绪，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
源青山总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忙来忙去的纲手。
娇嫩白皙的小脚轻盈地踩在竹席上，行走之间宛若一对白玉飞燕起舞翻飞。
每次纲手踮起脚尖，源青山都能轻易地看到那白里透红不带半点足茧的粉嫩足跟。
纲手的脚步声很轻，似是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吵到练字的弟弟，这种蹑手蹑脚的细致，在平时的纲手身上是绝对见不到的。
从储物卷轴中把铺盖取出平铺在竹席，纲手背对源青山跪坐在松软铺盖上，俯身弯下纤腰，细致地整理床铺。
纤细无骨的轻腰与长裤下饱满肥腻的雪臀共同勾勒出人世间最为惹火的美景，连带着那双白中透粉的玉足一起闯入源青山的视线。
过往无数次看到过的景色，此刻诡异地有了非凡魅力，让源青山怎样也无法移开视线。
但是这平平无奇的景色究竟又有什么魅力呢？源青山又琢磨不出来。
察觉到纲手快要铺好床铺，源青山压下心中的悸动，将视线移回桌面，装作无事发生。
看一眼桌上的和纸，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写了几十个大字，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不少。
但字的水准就一言难尽了，远远无法与源青山平时写出的相比，甚至还不如两年前的水准。
收拾完床铺，纲手又走到源青山身后，俯身弯下纤腰金色长发自然地垂撒在源青山肩头，桂花混杂着牛奶一般的体香侵袭向源青山鼻腔。
瞄一眼和纸上的汉字，纲手装模作样地微微颔首：“写的不错。”
想把弟弟培养成大书法家的纲手，其实对于书法是半点都不懂的。
请的老师说源青山汉字写的好，国都的那些达官显贵们说源青山汉字写的好，纲手也就附庸风雅地说我弟弟书法很牛逼。
确认源青山确实有在专心致志地练字，纲手又施施然去到卫生间，给源青山放洗澡水去了。
纲手离开后，源青山才长舒一口气，虽然疑惑姐姐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写的很好，但也来不及细想。
专心致志地把今天的字练完后，源青山才起身走到房间角落，找来一张干毛巾，拿起阎魔刀拔刀出鞘，捧在膝盖上细心地擦拭刀刃。
纲手姐姐说，当初在雨之国捡到他时，这把刀就放在他身旁，似乎与他的身世、父母有关。
源青山为这把刀取名为阎魔刀，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地觉得，这把刀就应该叫这个名字。
自记事起，源青山基本上都是刀不离手。说起来很诡异，在这把刀上，源青山能感受到一股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那是与纲手姐姐截然不同的亲近感。
纲手虽然亲近他、爱他，爱到近乎让源青山窒息，可源青山自纲手身上感受不到那种“血浓于水”的亲近感。
这把阎魔刀，被源青山视作第二个亲人，近乎每日都要擦拭、俯视阎魔刀的刀刃。
纲手虽不允许源青山练习忍术、剑术、体术之类与忍者相关的记忆，却也知道这把刀的重要性，平日里也就不会阻止源青山与这把刀“亲近”。
哗啦啦的放水声响起又停下，往复几次后，卫生间的房门刷啦啦地被推开，纲手探出螓首，灿金色长发微微湿润。
看到练完字的源青山又在与阎魔刀“交流”，纲手突然间就有了主意。
“青山，又在玩阎魔刀啊？”
“练完字没有事情做，随便擦一下刀刃姐姐。”源青山重点强调自己已经练完字了。
知晓弟弟从来不会对他撒谎，纲手不疑有它，光着湿漉漉的小脚丫走出卫生间，笑说：“你跟这把刀可真亲昵呢，姐姐我都有点吃醋了。”
源青山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望着刀刃，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已经有了主意的纲手又笑问：“说起来这把刀也算是你的亲人呢，说不定这把刀就是你的父母留给你的礼物。
就这么一直让这把刀荒废着也不是个办法，想不想学一些，能与这把刀更深入交流的技术？”
“与阎魔刀深入交流的技术？”源青山有些疑惑，还有能和刀交流的技术？
“剑术。”
纲手解释说：“我仔细想了一下，就算不做忍者，能学一手剑术也是极好的，权当是强身健体、修心养性了。”
源青山捧着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颤，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阎魔刀在听到剑术两个字时，向他传递了一种如释重负、苦尽甘来的情绪。
苍天啊，大地啊，我阎魔刀一代传奇魔刀，终于不用再宝剑蒙尘了！
“练习剑术啊，会不会耽误书法与绘画的修行？”源青山低着头，昧心地询问。
欢呼雀跃的不仅仅是阎魔刀，还有他自己。
练字、绘画、写诗没什么不好，源青山也乐在其中，源青山也坚信姐姐让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源青山是真的很渴望、很渴望，去接触那些姐姐明令禁止的新奇事物，譬如说忍术、剑术……
有些搞不懂纲手为什么突然允许他练剑，生怕纲手是在钓鱼执法的源青山，只能昧心地暗示，他更喜欢练习书法、绘画。
见源青山担心练剑会耽误了书法与绘画这几个方面的修行，纲手彻底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每周随便练两三个小时，就当活动筋骨了，耽误不了什么。”
这就是纲手想到的，把弟弟死死绑在身边、好姐姐好弟弟一辈子不分离的方法。
纲手并非意识不到，她对源青山的管束有些过于严格与全面了。
但她自认是为了弟弟好，弟弟也懂事能体会她的良苦用心从不忤逆她，纲手也就不会想着改。
可今天源青山明显有了几分反抗、叛逆的苗头。
纲手自省之后，决定稍微放松一点对弟弟的管束，让他去接触一些他想接触的新鲜事物。
没问题的。
好弟弟担心练剑会耽误书法与绘画的修行，可见他还是更爱书法与绘画。
“我全听姐姐的，姐姐觉得练剑对我有好处，那我就每周抽出一点时间练剑好了。”
源青山面无表情，死死握住阎魔刀的刀柄，强压下心底的欢呼与雀跃。他不想表现得太兴奋，万一姐姐突然又反悔了怎么办？
全听姐姐的。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纲手对源青山的回答大为满意，我全心全意地为弟弟好，弟弟能体贴我的良苦用心，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吗？
“好了，把刀收起来脱衣服来洗澡吧，水温正正好好。”纲手抬手招呼源青山。
我想自己一个人洗。
从小到大，都是纲手帮源青山洗澡、洗头，这个好吃懒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人，在照顾源青山上尤其地有动力与耐心。
对这一切源青山早习以为常，可是此刻对这过往经历过无数次的事情，源青山又隐隐生出反抗情绪。
他想一个人洗澡，他不想再被纲手当做小孩子当做一个娃娃那般照顾、摆弄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表现出反抗、拒绝的情绪，姐姐就会生气，拒绝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最终，源青山还是压下内心的抗拒，脱下月华缩缅和服与内衬，乖巧地走进卫生间坐进半满的浴缸，任由纲手施为。
纲手搬来一个小木凳，丰腴肥美雪臀半坐在上面，拿起毛巾在水中打湿，耐心地为源青山擦拭每一寸肌肤。
有点热。
纲手说是水温正正好好，其实对源青山来说是有点热的。
源青山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说过几次洗澡水有点热这个问题，纲手最初也会从善如流地把水温调低一些。
但是几天后，纲手又会按照她的体感去试水温。往复几次后，源青山也就没再说过水温的问题。
弟弟要体谅姐姐的难处与良苦用心。
卫生间中云雾缭绕，源青山坐在享受，感受着纲手姐姐纤细温热的青葱玉指自后背肌肤划过，越发地难受。
左思右想后，源青山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试探询问：“姐姐，会不会有哪一天，你就不帮我洗澡了？”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当然会啊，姐姐总不能给你洗澡洗一辈子吧。”
纲手完全没有听懂源青山的潜台词：“等你以后找到女朋友结了婚，就要和姐姐分开住，就得让你的妻子帮你洗澡擦背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女朋友结婚呢？”源青山又问。
“至少得十六……不，至少十八岁吧。”
纲手想了想，还是把准婚年龄又往后拖了两年，愤愤不平地吐槽：“村子里很多小孩子，七八岁就谈恋爱，十三四岁就结婚。
太不像话了，自己本身都还是个小孩子就成一家之主了，简直就是在胡闹，你可不能跟他们学坏了。”
可以的话，纲手还是想把弟弟结婚、分家的时间尽量延后。
凉了。
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源青山，其实很懂得读空气、揣摩他人心思，自纲手的话中他能听出近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与支配欲。
一方面不满被纲手支配，一方面又不敢、不想忤逆姐姐。
心情越发沉闷的源青山收起尝试独立的心思，换了个能让他稍微开心些的话题：“练剑的话，是我自己一个人练，还是找老师教我？”
“当然是找老师教你了。”
纲手不假思索，得意洋洋地说：“就像你的书法、绘画、诗词老师是火之国最好的老师那样。
姐姐会请全木叶……不，全火之国、全忍界最出色的剑术高手教你剑术，我纲手的弟弟，不管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
源青山毫不怀疑，如果纲手姐姐某天当上火影，会把整个木叶都塞给他。
不过……
全忍界最优秀的剑术高手？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