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网
啊！？
小萝莉静音微微一怔，不知道刚刚还春风满面的纲手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暴怒。我帮青山少爷打扫房间，难道还做错了吗？
玲珑琼鼻微微翕动，鼻息不知不觉间加快，纲手白皙娇媚的面颊满是煞气，大海一般宽广的胸怀气得直发颤，手指静音数落小姑娘的不是。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青山打扫房间的，他需要单独的房间吗，你不知道从小到大，青山都是和我住在一个房间吗？
你给青山单独打扫出一个房间是想怎样，让我的弟弟从我的房间搬出去吗，以后是不是还想让我弟弟从我家搬出去啊！？”
现在就敢给我的弟弟打扫出一个单独的房间了，以后你敢干什么，我是想都不敢想。
“啊！？”
静音回过神来知道了纲手大人为什么突然发怒骂她，但是……静音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静音眼眶微微泛红噙着眼泪，秀气黛眉撇成八字，委屈巴巴地咬着粉嫩下唇，看一眼源青山，又看一眼发飙了的纲手，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和纲手据理力争。
“但是，但是我觉得青山少爷已经长大了呀，以前可以做的事情、过往一直做的事情，并不意味着以后继续做就是对的……”
“你还有理了，胡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没谱东西顶嘴，还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做这种决定……”
被静音顶了一句的纲手气的直跺脚，喋喋不休地继续训斥静音，越看静音越不顺眼。
这是纲手第一次对静音发这么大的火，她觉得静音这次是真的过分了，这么大的错误必须得严厉地批评。
静音这次没再顶嘴，委屈巴巴地低着头挨训，只是从那撅得老高的粉唇来看，小姑娘大概是口服心不服。
“别说了，别说了姐姐……”
第一次见纲手发这么大的火，源青山也吓了一跳，摸清楚状况后迅速拉住纲手，拽住纲手指向静音的小手向下拉，挡在两人中间替静音解围。
“静音也是出于好意，再说她这么小一个小姑娘，以前就经常忙前忙后地伺候你，一直以来什么事都处理得面面俱到。
这次不小心犯了错也是无心之过，说两句就好没必要死抓着不放……”
一想到静音确实尽心尽力地伺候了自己两三年，基本没犯过什么错，纲手怒气顿时消散不少。
不过，这事儿还不算完。
瞪一眼低着头不敢顶嘴的静音，纲手又望向做和事佬的源青山，眼神希冀地询问：“你说静音也是好意。
是不是也想着从我房间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
这火怎么又烧到我身上了，源青山突然怔住。
坦白讲，源青山肯定是想分房睡，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其他的小孩子，早的三四岁，晚一点的六七岁，都会和父母分房睡。
然而源青山直到现在，直到身高已经远超同龄人，甚至已经不比一些矮小的青年人矮多少的现在，依旧是和纲手住在同一个房间。
虽说从三年前纲手就已经为源青山额外分出了一个床铺，可很多时候纲手依旧会搂着源青山睡在一张床铺上。
在本身有心理疾病缺乏安全感的同时，纲手对源青山又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望。
这偏执的保护欲在很多时候又会变为占有欲、支配欲。
随着身体逐渐发育心智渐长，纲手这种偏执的保护欲望越发地让源青山窒息，甚至大逆不道地在某个瞬间产生抵触、反抗心理。
譬如说现在。
源青山不认为静音做错了什么，真正错的是纲手，他已经长大了，至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经到了可以一定程度上独立的年纪，譬如说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譬如说在练习绘画之余，学一学那些被姐姐畏之如虎的忍术、剑术……
他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被姐姐事无巨细地安排。
不对。
忤逆姐姐是不对的，姐姐也是为了我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姐再不会有人，这么毫无保留地对我好。
将心底悄然生出的反抗心理压下，懂事的源青山笑靥如花：“我都听姐姐的，姐姐不让我搬，那我就还和姐姐住在一起。”
哼～
口服心不服的静音挺起胸脯，青山少爷只说听纲手大人的没说纲手大人做的对，显然也是认为我才是对的那个。
青山少爷只不过是不想和纲手大人顶嘴，才顺着纲手大人哄她罢了。
纲手没有多想，弟弟什么事情都听姐姐的不是应该的吗？
“好弟弟～”
纲手乌云笼罩的娇媚面颊霎时间乌云转晴，欢喜地抱住源青山，把弟弟的脑袋按进白腻芬芳的胸怀。
“我就知道你不会向着那没眼色的小丫头，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小家伙果然还是向着我的，知道体贴姐姐的心思……”
快窒息了。
快溺死了。
被动地沉溺在纲手怀里最久，源青山才被纲手放开。
“收拾好的那间房间也不能浪费了，以后你就住那间房。”心情有所缓和的纲手挥挥手，把收拾好的房间安排给静音。
“谢谢纲手大人。”
好心办了坏事，吃了一顿挂落的静音谢过纲手，生怕在做错事说错话触了纲手霉头，说：“家里还有很多没打扫的地方，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打扫卫生了。”
知道静音受了委屈，想找机会安慰静音的源青山连忙说：“我也来帮忙吧，两个人干活也快一些。”
源青山始终做不到，像姐姐那样心安理得地支使静音。
静音心头一喜，哼哼，青山少爷还是向着我的。
“不行！”
纲手单手叉腰，严厉地打断源青山：“你还要练书法、练绘画呢，过去一周坐在马车里赶路，你连笔都没碰过，这几天得把上周落下的补上。
你以后是要做大书法家、大画家的，你的时间很宝贵，怎么能浪费在琐碎的家务事上？”
“就先大致地收拾一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天色还早今天肯定能留出来练书法和绘画的时间。”
顿了顿，源青山又说：“要是姐姐怕我打扫卫生浪费太多时间，那就一起帮帮忙好了，三个人一起干活肯定更快。”
“emmm……那行吧。”纲手语气有所松动。
如果说让纲手给静音帮忙，那纲手是决计不肯的。但如果源青山要给静音帮忙，那纲手就也会帮忙了。
在大扫除之初，纲手率先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规定好了今日大扫除的范围。
纲手宅肯定比不了那些大家族的族地，不过占地面积也不算小，一进的院子中有三间正房、两侧四间厢房总计7间房。
三间正房最中间是客厅，左右两侧分别是纲手卧室、静音给源青山收拾好的另一间卧室。
今天需要认真打扫的，就是这三间房。
静音扫地、拖地，身高最高的纲手打扫天花板、墙壁，源青山负责给两人打下手，清洗抹布、提水。
三人最先打扫的是纲手的卧室，因为之前就被静音清理过一遍的缘故，很快就彻底打扫完毕。
耐着性子干了二十来分钟活，把自己卧室打扫干净的纲手很快就没了动力，甩手把抹布扔进水桶。
“没意思，累死了，剩下的两间房间你们打扫吧。
青山，注意别耽误了练字的时间，我先帮你铺纸研磨整理床铺热洗澡水，等会儿我喊你。”
纲手还是更想去做一些与自己、与弟弟相关度更高的事情。
“好的姐姐。”源青山乖巧地点点头，提着水桶往外走。
小姑娘静音抱着拖把扫把，刚要去紧挨着纲手卧室的客厅，就被源青山拉住。
“先打扫那间房。”源青山用唇语制止静音，指了指纲手安排给静音的房间。
静音秒懂，笑逐颜开地跟在源青山身后去了更远的那间房间。
走进静音房间拉开与纲手之间的距离后，源青山才安慰静音说：“你也别生姐姐的气，她就是说话急了些，没有骂你的意思……”
其实静音并没有生纲手的气，无论是被训斥，还是被纲手支使着做各种事，静音都认为是合理的。
她是忍者，是纲手的学生。
无非就是伺候纲手的日常起居罢了，无论是劳累程度还是危险程度，都远比不过正常的忍者任务。
更不要提，她确实从纲手这个忍界第一医疗忍者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不过被源青山这么一安慰，本来并没有生纲手气的静音，为了表现自己的委屈，反而撅着粉润嘴唇，低声絮叨着数落起纲手的不是。
“本来就是纲手大人不对嘛，哪有人八岁了还和父母长辈住在一间房。而且青山少爷你都这么高了，跟个小大人一样。
纲手大人还管你管到这种程度，少爷你以后怕是连恋爱都谈不了。”
“恋爱？”源青山微微一怔，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对啊，谈恋爱。”
静音清秀的小脸蛋微微泛红，压低声音说：“很多跟少爷你一样大，甚至是比你小的人，都开始谈恋爱了呢。
村子里很多人，都是从小谈恋爱，十五六岁，甚至十三四就结婚，少爷你也不比那些十三四岁的人矮多少。
而且真说起来，少爷你和纲手大人没有血缘关系……纲手大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管着你，总归不太好……”
忍界小孩子普遍早熟，静音并不是例外。
很多地方讲究一个青梅竹马，木叶也是如此，静音觉得她和源青山就是青梅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男孩儿女孩儿相伴相知，未来走到一起成为情侣、夫妻是大概率的事情。
反正静音觉得，她以后肯定是要做源青山女朋友、妻子的。既然以后一定成为青山少爷的妻子，那就不妨先贷款一个童养媳的身份。
作为纲手的学徒，静音对纲手没意见。作为青山少爷的小童养媳，静音对纲手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事实上的婆婆很有意见。
“青山少爷不想谈恋爱吗？”
少女静音娇嫩手指紧捏衣角，带有一点婴儿肥的面颊粉扑扑的，眉眼低垂羞赧地瞥向源青山。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真没想那么多，他想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单纯就是不想再被纲手方方面面地管束，想借此找到一个突破口。
如今被静音提醒过，后知后觉的源青山，才往那方面想了想。
我会谈恋爱吗，我会在什么时候谈恋爱，我会在什么时候遇到一个，我喜欢她她也同样喜欢我的女孩儿？
如果我恋爱了，姐姐还会像现在这样管束着我吗？emmm，肯定会的吧。
我未来的女朋友，会和姐姐起冲突吗？仔细想一想，这同样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明明思考的是恋爱相关的话题，可源青山此刻想到的却还是纲手。
这种还未发生（其实已经发生）但一眼就能望到的未来，连带着一直被纲手严加管束的压抑，再度勾起了此前被源青山压下的反抗心理。
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方方面面都要被纲手约束，真的很令源青山压抑、窒息，可是，这种管束的源头又是毫无保留的爱。
糟糕透了，真是糟糕透了。
源青山对这种问题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挣脱纲手用爱编织成的这张网，最终只能一如过往地把反抗心理压下，将之归结于叛逆期提前。
另外一边。
纲手自储物卷轴中取出笔墨纸砚、字帖等杂物，极细致地把昂贵的上好和纸铺在桌面，用镇尺压好后，细细地研墨。
让弟弟去学书法、绘画、做诗，是纲手平生最得意的事情。第二得意的事情是建立了完善的医疗忍者体系。
本来只是不想让源青山重蹈绳树覆辙，觉得书法家、画家、诗人高大上，才胡乱地给源青山请了几个名师，但是没想到源青山在这三个方面都有卓越的天赋。
练了没几个月，请来的老师就说教不了你弟弟了，你弟弟简直就是书（画、诗）道上的天纵奇才未来一定能成当世名家巴拉巴拉。
不愧是我，这么有眼光。不愧是我的弟弟，这么有天赋。
纲手细细地研墨，一想到未来自己弟弟随便写副字就能卖几十上百万两，不由得痴痴笑了。
不仅有出息，还事事都顺着她、依着她、爱着她……
不对。
研墨的玉手突然停下，娇媚脸颊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纲手突然回过味儿来，源青山也不是事事都顺着她。
刚才她和静音起争执的时候，源青山说的是“听姐姐的”，而不是“姐姐说的对”，这就证明他心底更认同静音。
“啪！”
几千两一根的松烟墨条，骤然被纤细修长的手指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