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南下北上
甜姐岛，破浪堡。
高德瑞奇·波内尔伯爵跌跌撞撞穿过泥泞的院子，从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闸下跑出。
他站在黑色玄武岩砌成的大桥上向海面张望，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犹如一只落水狗。
可他无暇他顾，用手背揉了揉被雨蛰痛的眼睛，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四……
只见电闪雷鸣之下，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三十多艘划桨战船一字排开，桅杆如长矛林立，领航船只上面飘荡着他熟悉的旗帜。
卫队长带着士兵匆匆赶来，眯起眼睛：“那是桑德兰大人的姐妹号？”
“是的，姐妹号。”波内尔伯爵喃喃道。
“还有追风号、电鳗骑士号……全部都是来姐妹镇鲸腹湾的走私船。”
卫队长的眼睛尖锐，领主交代他盯着姐妹镇，他一直不敢懈怠，即便这些走私船收起船帆，耷拉着旗帜，他也通通认得出来。
波内尔伯爵双手紧握成拳，宽大的脑门紧紧皱起，一言不发望着姐妹号在码头抛锚。
姐妹镇是桑德兰侯爵的居城，而鲸腹湾是姐妹镇上的酒馆，那里是走私者聚集的窝点。
波内尔伯爵早就怀疑桑德兰与走私犯勾结，却没想到今天能亲眼看见他们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不久之后，一条小船向岸边划来。
崔斯顿·桑德兰站在船头，肩膀系着带金丝的披风，腰间悬着一把镶嵌宝石的长剑，但波内尔觉得它们曾经都不属于他。
不等船只靠岸，桑德兰侯爵就昂头高喊：
“波内尔，我在路上遇见几艘商船发了点小财，特意带了礼物给你。”
“是什么把大人您带到这里来了，而且看姐妹号的吃水深度，您应该不止发了笔小财。”
“是风暴带我来的，它给了我慈悲，把一堆战利品送到了我面前。”桑德兰侯爵放声大笑。
“风暴。”
波内尔伯爵口中念着这个词，就像一个男人深情呼唤着自己情人的名字。
在安达尔人到来之前，风暴在三姐妹群岛被视为神圣，他们的旧神是浪涛女神和天空之主，每当二神交合就会掀起风暴。
闪电的光芒在波内尔伯爵黑色的双眼里闪烁，他走向前迎接自己的封君：
“看来风暴也给我带来了礼物，不止是你的战利品，还有你。”
“没错，我有一份重大的利益要与你分享。”
桑德兰侯爵跳上岸，揽着他的肩膀往波浪堡内走去：
“谷地人自己打了起来，岛民南下的时机到了。”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还在一直盯着我们。”波内尔伯爵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
桑德兰侯爵用力将波内尔揽得更紧，一只手拍打着他的胸口：
“我知道这位海政大臣吊死过你十多个朋友，还威胁过你，所以你心里的害怕我都能明白。
但你放心，史坦尼斯已经无暇他顾，他的国王老哥和王后的老爸干起来了，他老哥命他统帅王室舰队去打兰尼斯特港。
那可是西境最大的城市，金子多得恐怕能装满一整支舰队。
不过这和咱们都没关系，我们顺着卵石岛、双峰岛南下，先劫掠冷水城，然后再去将谷地南方洗劫一空。”
“洗劫谷地南方？”波内尔伯爵疑惑问道。
“是啊，是啊。”桑德兰侯爵笑盈盈的道：
“谷地北部的贵族大举义旗，反抗哈罗德·艾林的统治，他为了迅速扑灭义军，好证明自己的统治能力，把南方兵力抽调一空，现在整个南方空虚的很，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海鸥镇的舰队呢？”波内尔伯爵是个务实的人。
“全都北上了。”桑德兰侯爵自信满满的道：
“几个走私者朋友告诉我，他们看见海鸥镇舰队在五指半岛登陆，正与长弓厅和老锚地的军队对峙，打的还有符石城罗伊斯家族的旗帜。
波内尔，想想看吧，整个谷地南方已经没有人能阻拦我们，说不定我们还能抢到鹰巢城去。
让那个小毛头公爵掌握着艾林家族的财富，实在是不合适。”
“风暴给了您慈悲，把您吹到了我的门口。”波内尔伯爵道：“您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召集战船和人手。”
桑德兰侯爵哈哈直笑，两人抱在一起，狠狠拍打对方的后背，以此盟誓。
“很好，让我们南下，风暴会让我们赢得一切能赢的东西，我保证每个岛民都会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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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晨光中，军号响起，令人战栗。
哈罗德的军队犹如钢铁丛林展露开来，他们以严整的战斗行列从丘陵上向前挺进。
走在前面的步弓手排成三列，弓弦紧绷，箭支在腰间晃动，成方阵队形的长枪兵举着橡木巨盾站在弓箭手之间。
后方则是一排接一排的步兵，他们手持剑盾或长斧，推着轮式攻城锤。
最后才是主力军，全为骑兵，共约两千人，装甲厚重。
整个大军近四分之三的骑士、骑兵齐聚于此，由哈罗德亲自指挥。
公爵的掌旗官展开鹰旗，在他身后有贝尔摩家族的紫底银铃，雷德佛家族的红色堡垒，以及心宿城罗伊斯家族新建的家徽，符文盾边，里面是一座黑色铁闸守护在白色弯月之前。
哈罗德骑着马在军阵间奔来驰去，他披挂着耀眼夺目的镀金银甲，头上没有戴头盔，他希望每个士兵都能看见他的脸。
在他身后还有十来个侍从，他们也都骑着骏马，负责飞驰各军，传达命令。
很快，蛇木城的城墙清晰出现在前方，林德利家族绣满绿色小蛇的黑色旗帜四处可见，在城垛上飘荡。
军号再响，哈罗德的大军停下脚步，蛇木城的喇叭随即回应，充斥着桀骜不驯。
“弓箭手准备。”
号声渐息，命令响起，在长枪兵的举盾掩护下，步弓手迈步向前。
只听一声大吼：“放”，弓箭手向城头洒出一阵箭雨。
城中人尚未反应过来，城外的弓箭已经如同冰雹一般朝他们身上招呼而来，不少人中箭倒地。
“放箭，放箭，立刻还击。”
城中的哀嚎声中响彻着呐喊，但这时城外的第二波攻击连发而至，呐喊再度转为哀嚎。
“掩护，破开城门。”
哈罗德挥动马鞭，吼出一声命令，他的声音很大，这在战场中极为有用。
正前方，手持剑盾和长斧的步兵，推着外覆防火兽皮，更有龟盾加以保护的轮式攻城锤，越过早几日已被填平的护城河，缓缓向城门前进。
此时此刻，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它。
城破城中人血流干，车毁城外人血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