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醒觉时刻

月光在面包窖的砖墙上流淌，我揉捏着第七块试验面团。程野的体温从背后贴上来，他沾着蜂蜡的手指与我十指交扣：“盐量多了0.2克。”我们额头相抵的姿势，像两株在暗处纠缠生长的酵母菌。

地窖投影仪嗡嗡作响，母亲的脸突然出现在霉斑斑驳的墙面。1998年的她抱着襁褓中的我，背景是昭阳实验室的基因图谱：“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妈妈已经把你托付给最苦的杏仁和最甜的蜜。”她的指尖划过镜头，在某个瞬间露出无名指上的烫伤——与程野的疤痕完全吻合。

程野突然扯开领口，珍珠项链从他胸前滑落。我这才发现吊坠暗藏微型胶卷，显影后的画面令人窒息：母亲被反锁在香料储藏室，正用发夹在门板刻下摩尔斯密码。那些凹痕的排列，与程野背上疤痕的走向惊人一致。

昭阳的雇佣兵撞破门时，我们正将最后一块记忆面包塞进烤箱。程野把我推进地道前，将滚烫的怀表塞进我掌心。表盘在黑暗中发出幽绿荧光，母亲的声音从齿轮间渗出：“麦子，程野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爆炸的气浪掀翻烤箱，程野最后的微笑湮灭在火光里。我攥着融化的怀表在密道爬行，咸涩的液体不断滴落，分不清是血还是泪。父亲的铜质温度计在此时发出轻鸣，指针逆时针转回1998年的某个雨夜——那正是程野被送进孤儿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