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发财
张仨将一摞银票揣入怀中,心口突突乱跳:“好家伙,不过一夜之间,我就从一个小和尚,变成了大财主了。”
他心中不由想起,后世有一种说法叫“四大铁”,说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看来,古往今来都是一样啊,一起分赃的关系就是不一般!
“熊大哥,还有一事”,张仨说道:“王爷临行前,命我过目信文,我……”
张仨本想说“我有些字不大认识”,说起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古代文字篆书、隶书、草书一大堆写法,有些字歪歪扭扭一剑西来,张仨可不认得它。
熊百瞳接口道:“兄弟,我就知道那么多信文你哪能看得过来,我专门让书吏预先替你筛选了。”
熊百瞳从桌上拿起刚才手下送来的纸袋子打开,里面是三封书信。
张仨打开来,三封信都是廖权写的,里面都提及,他在东湖边新修的宅院修缮花费不小,感谢侄子慷慨赠银等等。
张仨心中暗忖,有这三封书信,廖权的屁股就别想干净地了,还不是任凭王爷拿捏?
两人清点财物装箱,又留下一队军士看守绸缎,相互挽着臂膀,笑呵呵地带队向赌坊外走去。
出得赌坊大门,熊百瞳一跃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在前方带队,张仨身子瘦而敏捷,这几日好吃好喝力气见长,他脚踩马镫也一跃而上,却一屁股坐到了马臀上。
两个军士赶紧上前来,赔着笑把他向前使劲扶了扶坐上了马鞍,又牢牢牵住马辔头。
张仨刚要称谢,熊百瞳探过身来道:“不用谢这俩人,他们每人能分到二十两银子,心里正对你感激不尽呢!”
张仨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心道有钱就是好啊!
两人带着人马,回到楚王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门前大管家告知两人,王爷还没有睡,请熊千户将查抄财物入库,请张仨书房相见。
熊百瞳领命,命军士抬着数口大木箱去库房了。
一名小厮的引路,张仨捧着书信去书房见朱桢。
书房中,两支黄铜烛台,将屋里照得雪亮。朱桢偎在软椅上,问道:“廖钺这厮有多少财物?”
张仨道:“熊大人初步查点,共有差不多九万两银子,另有玉器、书画、田契等等还需要进一步查点。”
他这样说,可是埋了伏笔的,上一世在社会上混迹多年,这点心计玩得滚瓜烂熟,刚才这一句话,先说“初步查点”,再说“差不多”,又说还需“进一步”,不但显得真实,而且日后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也能迅速圆回数字。
朱桢一拍软椅坐了起来,道:“这厮一个蝼蚁般的家伙,居然搜刮了这许多银子,真是小看了这帮反贼啊!”
张仨心道,还有三万两银子已经被瓜分了,现在我这胸口里,就揣着两万多两银票呢。
说到“反贼”二字,朱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说起来,那首诗还挺押韵,文笔也还过得去”,朱桢抿一口茶,乐道:“只是,谁让他是廖权侄子呢,嘿嘿,本王总得给他扣个大帽子,才好人质对等嘛!”
张仨赶紧顺杆儿爬,奉承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这样一来,廖权扣着关棋,王爷却扣着他侄子,而且还安了个谋反的大罪名,嘿嘿,这回该这家伙喝一壶了。”
朱桢笑着点点头,心中暗道还是张仨懂本王的心啊!
张仨又拿出书信来呈给朱桢,朱桢打开书信看了看,说道:“这封信且放着,下面就看着廖权这老狗听不听话了,要是不听话,再拿出来敲打敲打他的狗头不迟。”
张仨单手背在身后,握拳凭空向下一拽,笑道:“这就如同攥着这厮的小辫子了,随时想揪,一使劲就得疼得他龇牙咧嘴。”
朱桢大笑,道:“对,就是这个理儿。”
两人说笑一会儿,都觉得今日赌坊一行可谓不虚此行,夜已深沉,朱桢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张仨知趣地告退了。
张仨回到小院,想了想今日之事,觉得“马无夜草不肥”这句话说得很对,摸摸怀里的银票,他思量着若是有好机会,就一走了之,天高皇帝远,有了这笔银子,当个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受益者多好啊!
想着想着,张仨面带笑容,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熊百瞳差人来取走了金子,张仨百无聊赖,又睡了个回笼觉。临近中午的时候,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将张仨吵醒。他揉揉眼睛打开门,容儿居然提着一个老大的食盒来了。
“重死了,快提进去”,容儿甩甩手说道。
张仨一笑,提起大食盒进了屋,说道:“容儿妹子,今儿给我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你自己看”,容儿打开食盒,依次取出饭食,羊双肠、猪灌肠、带油腰子、爆炒羊肚……足足在桌上摆了十几盘。
“阿弥陀佛,小僧只吃素食”,张仨笑道。
容儿俏眼一翻,笑道:“别装了,嘻嘻,你就是个酒肉和尚,吃吧,这可是云儿姐姐专门犒劳你,亲手下厨做的菜。”
张仨问道:“云儿为何犒劳我?”
容儿道:“府里上下都传遍了,昨夜你为了救棋哥哥,在赌坊里大杀四方,那廖钺一个‘力劈华山’,你一个‘鸳鸯腿’踢过去,廖钺又一个‘黑虎掏心’,你又来一个‘鹰爪功’……”
张仨大笑,连连摆手说道:“哪有这么邪乎,我不过是吼……”
张仨想说当时是,自己吼了一声“你出千”。
却不料容儿乐道:“吼什么,哦我知道啦,是‘猴子偷桃’对不对?我听侍卫们说过,这一招威力很大,但是我从来没见他们练过。”
张仨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几乎要咳嗽出来。
容儿给他扶了抚脊背顺气,娇笑道:“张家哥哥,你给我演示下这招好不好?”
张仨终于憋不住大咳起来。
好一阵儿,张仨才平定了气息,问道:“容儿妹子,你云儿姐姐为何这么关心关棋?”
容儿摆开碗筷,将两根大拇指对齐,相互点了点,嬉笑道:“这你都不知道?嘻嘻,他们俩大小感情不一般,嘻嘻,你擒了廖钺,就等于救了她心上人,她当然感激你了。”
张仨笑道:“这么说,关棋早晚都是你姐夫,难道你就不感激我?”
“感激,当然感激”,容儿夹了一筷子羊肚塞到张仨嘴里,转身从床头取下他僧袍,说道:“张家哥哥你先吃饭,你的僧袍好久没换了,我给你洗洗吧!”
张仨笑着道了声谢,自顾自吃起饭来,容儿从床下找了个木盆,就蹲在院子里浆洗起僧袍来。
云儿做的饭菜很是可口,张仨吃得满嘴流油心情大好,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咚咚”声,是容儿正拿着捣衣杵捶打僧袍,那可真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张仨抬眼看去,一时间口干舌燥起来,但见容儿捶打得格外有节奏,一颤、一颤、又一颤……还真是“有容乃大”呀!
张仨就在这样的“口福”和“眼福”中,在小院住了两个多月。两个月的养尊处优,他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身材也长高了不少,就连皮肤也慢慢白净起来。朱桢似乎也将两人的第三次比试忘了一般,他也乐得装糊涂,反正已经是土财主了,也就不惦记第三场比试那一二百两金子的彩头了。
天气渐暖,朱桢也时常来小院溜达一回,两人就在小院中喝喝茶吹吹牛。
朱桢自小生活在深宫,深谙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对江湖之事最感好奇,甚至还拿出了珍藏的《聂隐娘》话本,张仨哪里看得上这种初级武侠,凭着记忆慢慢讲起了后世金老爷子《天龙八部》。
后世的张仨一看教科书就头疼,却对武侠情有独钟。他如同说书先生一般,每日里只讲一段,把乔峰受奸人陷害,血溅聚贤庄、失手杀阿朱、大战少林寺、最后含恨自杀之事娓娓道来,旁枝末节一概不讲,专挑那情节跌宕起伏之处。
每日里前来听故事,成了朱桢的必修课。精彩之处,把朱桢听得牙呲尽裂,哇哇大叫,在听到乔峰含恨自杀时,干脆跳上一块假山石之上大叫起来,尾音久久不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两人每日谈天说地吆五喝六,感情却越发亲近起来。
张仨日子过得越优哉游哉,怀里又揣着厚厚一沓银票,心里却始终向往自由,只是每次出行府卫军都不离左右,总也没有机会逃走,心里颇为遗憾,只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