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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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层面的“渴望知道”强迫症

本书后面的部分,我们会看到精确、秩序、对称和完美主题下其他“渴望知道”的强迫症案例。而有些案例,出于它们的道德主题,更应该被归到这里。那是一些同性恋、恋童癖和恋动物癖的强迫症。

患有同性恋强迫症的病人会被一个问题纠缠:“我不是同性恋吗?”这里往往不涉及反对同性恋的态度,因为病人是针对自己来畏惧同性恋,并不针对他人。此处会发生的强迫行为是,必须要给这个问题一个否定回答,一切均为了这一目的。有这样一位男患者,他在地铁上盯住某位男性,为了验证自己不会勃起。还有另一位,他和朋友一起浏览情色网站,发现自己上到了一个同性恋网站,并对于男性性爱感到恶心。他记下网址,并感受到必须要再次登录以检查男性性爱是否仍然让他恶心。而这一点,随着习惯,变得越来越困难。于是,他可以停留在这个网站五个小时,力图去找回恶心的感觉。某一天,疾病发作,而他所有能让自己安心的尝试都无果。愤怒和焦虑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将手提电脑砸到了墙上。此外,在这位病人身上还伴随有迷信强迫症:如果做出某动作时,他想到“同性恋”,那么他就必须重做这一动作而不想到这一念头。

患上恋童癖强迫症的病人,经历更加痛苦。有部分病人向我坦言,若是没有遇见我,他们可能已经自杀了。“你可能有恋童癖”这一念头纠缠着他们。很多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一种强迫症,认为自己是怪物。有部分病人甚至想让人把自己拘禁起来,因为这类强迫症往往会伴有一些攻击性的强迫观念。有这样一位女患者,就为此放弃了一套物美价廉、非常适合她的公寓。因为公寓位于一所学校旁,她怕自己会在放学时去骚扰那些孩子。另一位男患者则抑郁了:他独居且不能有性生活,跟一位年轻女性在一起反而会让他更孤独,因为每当他开始性行为,那些孩童、恋童癖的画面就立刻缠绕过来,令他感觉到必须终止房事。在治疗期间,他被要求必须舒服地待在家里,看一部色情电影,进行手淫,哪怕浮现“侵入的令人不快的画面”也不能停止。多亏了这一实践,渐渐地,那些侵入画面变少,最后全部消失了。

恋动物癖强迫症的特点是害怕自己渴望动物,或者出现一种对动物有欲望的强迫感觉。相比其他类型的强迫症,这类强迫症要少得多,但情绪上的折磨和怨恨可能会非常强烈。我的一位病人因为严重的抑郁状态而住院治疗了,那其实是源自一种因对狗有欲望而恐惧的强迫症。

在这些同性恋、恋童癖、恋动物癖强迫症中,强迫怀疑和需要确认自己没有这些怪癖构成了问题的中心。某些疗法让人理解到,这里面“有些东西可挖掘”,“关于这一主题,应在无意识中搜寻”,均是走错了方向。事实上,同性恋是跟同一性别的人睡觉的人;恋童癖是与孩童发生性关系的人;恋动物癖是与动物发生性行为的人。真有这些癖好的人是没有疑虑的,而有疑虑的人并非真有此癖。人会有这一类型的侵入念头是因为他患上了强迫症,而非其他。此外,有这些强迫症的病人往往(但并非总是)患过或正患着其他强迫症。

为何针对这一类型的强迫症,内省疗法[1]不是个好选择?因为它给病人留了一段空白时间,这段时间可以放任病人的强迫行为,即给那些纠缠的问题带来答案。然而我们知道,在强迫症中,强迫行为会加重病情,是有待打倒的敌人。治疗的目的更应该是停留在怀疑层面,不要去寻求“是或不是”的确信。

再者,若无偷盗行为,算小偷吗?若没有杀人,算罪犯吗?若不与同性伴侣发生性关系,算同性恋吗?若不跟孩童睡觉,算恋童癖吗?

这一类型的强迫症中的强迫怀疑有可能发展到:“或许我发生过这样的性关系,但是我忘了……”我们看到,这一侵入念头可磨灭所有常理。难道在发生过这样的关系后,我们会不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它发生过?这是不该有所怀疑,也不该不记得的。如若有所怀疑,那就意味着什么也没发生。

就另一近似主题而言,我有过一位女病人。她花了几个小时力图回答这个令人不安的强迫侵入问题:“我父亲没有多次强奸我吗?”她花了几个小时来试图回忆她童年时代的场景以求确认(精神上的检查),而这一举动让问题变得更糟。一方面,她越来越不确定,同时也因为自己这样去想自己的父亲而有负罪感;另一方面,她不敢将自己的女儿交给父亲(“谁也说不清……万一是真的呢”)。几场让患者想象自己置身于既现实又可笑的乱伦场景中的治疗帮助她减少了强迫疑问出现的频率,让那些疑问变得转瞬即逝且不那么让人忧虑。

[1] 该疗法旨在让病患对自己的意识状态和精神生活进行系统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