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蛇欲要化形了

这三个月以来，七九并非一直呈僵硬石化状态，只是她意识未曾清醒，无法感知身上的变化。

抵达凜山后，姜奉瑄已细细查探了这小东西的骨骼经脉，发现月华花的药效正在被缓慢分解吸收，蛇身呈假死状态竟是一种自保手段。保住它不会肉身爆裂的关键是蛇头前额鳞下一个淡淡的古怪印记。

姜奉瑄尝试指尖凝起一小股力量往七九额间注入，破开鳞片损伤皮肉时那隐于头鳞下的印记微微有些反应但不抵抗。随着他加大力量以重伤其要害的攻击方式要破开它的头鳞骨，则印记瞬间浮现缠绕包裹蛇身。

姜奉瑄以同样的方式试了攻击七寸心脏位置，得到同样的反应。这印记竟只在攸关性命时才有反应。

看来这小东西也有自己一番际遇。

姜奉瑄万年来看过各有际遇的人魔妖仙不知凡几，倒也不在乎七九身上这点古怪，毕竟此时的七九即便拥有这样一个保命手段，对他来说，也犹如捻死一只昆蜉那般毫不费力。

既然这条小蛇性命无虞，只待药力消化后方能清醒，姜奉瑄也就任由它沉睡去了。只是小东西在韩家留下的外伤尚未痊愈，以及他做试验在它额头和七寸又留下的伤口，让它看起来惨不忍睹。

于是他喊来四徒梬乔，把七九交待给他照顾。

梬乔可以说是整个凛山的大管家。他得了向日晚临进大梦泉之前的介绍，知道这是师傅心血来潮收养的宠物，又受新来的小师弟华清律诚挚地请托，倒也费了番心思照顾。

他先是将七九团吧团吧放进一个百岁莼草编制的网兜里，然后放到了师傅居住的天虞山脉奇水泉里，让灵力温润的奇水泉助长百岁莼草，继而帮助七九治愈伤口和分化体内药力。

百岁莼草是种柔韧的灵植，有活化肌理的作用，它的成长环境需要吸收周围一些灵力来供养自身。成长过程叶片上会渐渐分泌一些滑腻的黏液，该黏液对治愈伤口十分有效。百岁莼草配合奇水泉润泽的灵力，不过月余，七九的外伤已经全然修复。

期间梬乔探了探七九身上月华花残余药力，估计依靠小东西自己消化还得再睡上三五载，于是他又带着七九跑到二师兄二海居住的磅礴山，钻进山里的火玉晶石矿洞，往玉石山壁上凿了个洞，将七九塞洞里滋养去了。

凛山本是聚天玄大陆北面群山山脉而起，拥有大小山头四十九座，山内各种矿藏不胜枚举，山中十八道灵泉各有纵横，更是孕育了各种天华地宝奇花异草。

要说这么多山脉名泉谁最熟悉，那非梬乔莫属了。

即便是玄圣姞光自天魔大战归来后便避入漆墨山，并设下禁制将漆墨山列为凛山禁地，也只有梬乔被允许还可以随意进出采集特定药植。当然天尊也可无视姞光的禁制，只是他也无意干涉姞光倾尽心力在做的事。

梬乔选的好地方，火玉晶石矿洞纯粹的火精灵气润而不燥，大大催发七九体内的药力流动。

在洞内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的意识毫无知觉，身体血肉骨骼筋脉却在不停断裂重组骤变。若是期间碰巧进入洞内，便会看到她蜷成一团的身子，竟不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虚附之上，黑雾翻搅。

黑影不时拧动欲要挣脱出去，而此时七九额鳞下那个淡淡的印记就会浮出额上，射出银白华光，那光竟是大包大揽那样兜住黑影往额间缩回去。

黑影和华光几次较量，终于归于平静。只是若是姜奉瑄再次查看，便会发现原本就淡淡的印记竟模糊了一些。

如同梬乔所料，在火玉晶石矿洞内两个月的时间已足够七九消化月华花药力。

两月后，他再次来到矿洞查看，见小黑蛇距离恢复意识不过几日功夫，便指尖伸出一小节树枝，勾着小黑蛇回复师命去。

因此这日七九醒来时，便已嗅到天尊在身边的气息。只是此时，她痛得魄荡魂摇，无暇理会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身上筋骨血肉寸寸生长拔高，却又被蛇皮蛇鳞紧紧束缚。她在净魂盆中不停扭动翻腾，欲要摆脱束缚，突然她跃出水面，带着水花“啪”一声落在姜奉瑄脚边。

姜奉瑄终于把正眼给了这条看似无比痛苦的小蛇。

“真丑。”扭曲的蛇身，有些鼓包的蛇皮，暗红乳浊的蛇瞳，怎么看怎么丑。姜奉瑄默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落地后还在地上摩擦翻滚的七九恍惚间听到一把清冷的声音。

真丑？天尊是说我吗？

“嘶”，我这么痛苦了，天尊您老人家不帮帮我，还嫌弃我丑，我可是西山密林公认最高贵最霸气的王蛇，您老什么眼神！

“嘶嘶…”又一波疼痛袭来，七九顾不得胡思乱想了。

因为七九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要蜕皮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