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们走吧
天刚擦黑。清军阵地上一片静谧，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休息。大敌当前，谁都没敢放心睡觉。郑荣一直守在赵福生的身边，由于白天战斗辛苦，赵福生坐着睡着了。郑荣这才想起包袱里的冬衣，他取出自己那件披在赵福生的身上。拿着另一件去找李朝贵。此刻，李朝贵正把几个幸存的小头目聚在身边说着什么。看到郑荣过来，李朝贵一个眼色，众人纷纷散去。
郑荣：（把冬衣扔过去）大哥，嫂子做的！
李朝贵笑着穿上，十分合身。
李朝贵：兄弟，等这仗打完也给你说门亲事吧？
郑荣：（苦笑）我连个遮风挡雨的窝都没有，谁肯跟我？再说，看眼前的形势。闹不好这就是咱兄弟最后一次上战场了……
李朝贵：（正色）我可不想死。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呢。你和弟兄们的命也不能白送给朝廷！
突然，就听那边赵福生一声怒吼：你们反了！
郑荣急回头，看见赵福生已经被几个小头目捆了。
李朝贵看准机会，伸手要去下郑荣的枪。忽然眼前一花，郑荣不知怎么已经将他的手反扭在了身后。李朝贵大惊，正要挣扎，一只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身上。
郑荣：（大吼）都别动！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郑荣：给大人松绑！
赵福生被解开。
李朝贵：（长叹一声）大人，跟这些弟兄们没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赵福生：好！你还是条汉子。
走过去向郑荣伸手：给我！
郑荣：大人，我大哥他跟了您这么多年……
赵福生：拿来！
郑荣无奈只好把枪交给赵福生。
赵福生：跪下！
李朝贵跪下。
赵福生：李朝贵，阵前哗变按律当凌迟处死！念你跟我多年，给你个痛快！
郑荣：大人，我大哥肯定是仗打的太苦，一时糊涂……
李朝贵：兄弟，行了！大人，您能听我说两句吗？
赵福生：讲！
李朝贵：眼前什么形势，您心里比我清楚！给那些临阵脱逃的贪官污吏卖命守城，我心里觉得亏！您这么硬挺着不就是为个“忠义千秋”的虚名吗？可让这些跟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陪您一起拿命换这个虚名，值吗？！
赵福生：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赵福生的枪口顶在李朝贵的脑门上，李朝贵汗如雨下，神情紧张。
郑荣跪下：（痛哭）大哥……！
李朝贵：你嫂子和侄儿就托付给你了……
郑荣回身抱住赵福生的腿：大人，求您让我替他死吧。
赵福生：滚开！
赵福生打开保险，扳起击铁。
郑荣痛苦的闭上眼睛。
忽然一阵激烈的枪声。“日本人偷袭！”
郑荣：弟兄们，跟小日本拼了！
赵福生同郑荣率众兵卒怒吼着冲向敌人。
李朝贵也冲了上去，一场凶恶的肉搏战在阵地前展开。
………………
日军指挥部内青木彦隆冲进房间：乃木学长！为什么不等信号就进攻！？
乃木希典阴沉着脸不说话，一名背对青木坐着的军官忽然站起来转过身：青木君，好久不见。
青木：川岛浪速！？
乃木：喂，青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远征军司令部派来给我当翻译官的川岛浪速大佐。
川岛浪速：制定出如此幼稚可笑作战计划的果然是青木你啊！是我要求旅团长阁下实施偷袭的。
青木：（气愤）你这是故意破坏！
乃木：（大声）青木君！请注意你同长官说话的态度！
川岛：（笑）乃木君，没关系。我与青木君一同在中国大陆搞情报工作，也算是共过患难。不会对他的无礼放在心上的。
青木：川岛大佐，我的计划成功与否，要到最后才可以检验。你现在冒然行动，我之前的努力不就等于白费了吗？
川岛：青木君，你对中国人的理解太理想化了。中国人的狡诈与油滑是渗透在骨子里的。我们没有必要同他们耗时间，这样等于给他们筹划阴谋的机会。不如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松懈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摧毁之……
副官冲进来：报告旅团长！决死队被清军消灭！
乃木希典和川岛浪速愕然。
青木：（轻蔑）原来你是以雷霆万钧的手段让天皇的武士们去送命！
………………
恶战过后，清军阵地上死尸枕籍。赵福生和郑荣多处受伤，剩下的守军也已经寥寥无几。
李朝贵转身走到赵福生面前跪下：大人，您动手吧……
郑荣：大哥……
赵福生举枪对准李朝贵扣住扳机，却在最后一刻抬高枪口，子弹射向空中：李朝贵！你带着剩下的弟兄们，走吧……
郑荣：（惊讶）大人？
李朝贵：卑职敢情大人亲自带队撤离！我来断后。
郑荣：我也留下断后。
赵福生：（叹气）我乃大清宗室，满洲镶黄旗出身，身为炮台守将，我死也不会走！弟兄们都已经尽力了，他们有权活下去。李朝贵，你脑子活，点子多；一定能把他们带出去的。
郑荣：大人。你不走！我们也不走！咱们冲下去跟小鬼子拼吧！一个够本，俩赚一个！
赵福生：混账！拼？小鬼子来了那么多，你们都拼光了能有个屁用！你们是朝廷养的兵，留下一条命还能为朝廷效力啊！
李朝贵：大人……
赵福生：别说了！天黑前我听见咱们左右相邻的炮台都是日本人的枪声，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穿插到咱们身后。快带弟兄们走吧！
兵士们开始小声啜泣，终于有人带头跪下，众人纷纷跪在赵福生身边放声痛哭。
赵福生：大家听着！这些年你们跟着我罪没少受，苦没少吃。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这份情谊容我……容我来生再报吧……
李朝贵：（擦泪）都有！给大人磕头！
所有人向着赵福生磕了一个头，赵福生强忍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赵福生：李朝贵！弟兄们都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他们都活着带出去！明白吗？
李朝贵：大人，我对天发誓，不让一个弟兄丧命。
赵福生：（点点头）好，那我就放心了。把烟叶给我留下。
李朝贵将烟叶放在赵福生身边：弟兄们，跟我走！
兵士们依依不舍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