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混搭满墙啥名堂?
满墙,对,是办公桌后的一面墙!
一幅幅大的、小的、有金边的、带洒金的、佩飘穗的锦旗,和着各种颜色、各样形状、各类规格的照片框一起挤在雪白的墙面上!照片里,单人像、几人合影、集中大合照混挂的完全没个章法!最显眼的,是墙东边老何头陪着辛大妈、‘大王’几个笑得只见牙花、不见脸的庆祝乔迁照!
一堆照片的中间,偏还围有两幅很具意境的山水画。嗯,好象仿的是张天成的《山水竞秀》和李唐的《万壑松风图》,可那笔法生硬、糙陋,一眼看去就假的不象话,和外企董事长、总经理那些大班台后面的挂画根本没法比!
两个画框的四周,高、低、大、小胡乱插缀了好几捧五颜六色的丝袜花,有玫瑰、百合、向日葵……和不知什么品种的艳丽大花朵!画框下角,还挂着几根红、黄、绿、花分不清男式女式的手工围巾和好几串手工香袋……
这明显把书香、民俗、荣誉凑一堂的风格,让明疆玉很容易联想起山东家乡老祖母那里的客堂。但乡镇老太太家的客堂,也不会象这样——混搭得完全不着调!
看上去蛮大的办公桌后,这会不见了人影。
之前放着协奏曲唱戏调的老何头,估计和俩来客转进了旁边的接待室。
接待室墙壁间隔的地方,高一声、低一声传来叽叽呱呱、嘻嘻哈哈的说笑,穿杂着乡间俚语的调门,象街上卖买小菜的摊贩和买主,你一句我两句争得、抢得又欢快、又热闹!可听上去,却是快乐而和谐的,好歹比唱得让人混身泛毛毛、一点都不专业的戏调听着舒服。
办公桌上,放着两袋粽子一袋糕,有好几个从袋口滑了出来,紧紧贴着办公桌上两个用串珠编出卡通小猫、小狗图案的手工盒子。盒子里乱七八糟插着中性笔、水彩笔、尺子、工具、剪刀、钉书机等办公品,还歪里叭叽挤着两块镇纸、几枝乍乍了毛的旧毛笔。
旁边的茶几上,一次性杯子里腾腾地冒着热气,和一边香烟缸里没掐灭的烟屁股尾烟搅和着,更显得这办公室随意、散慢得没个腔调。
明疆玉深憋了一口气,又瞄到放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几大捆菠菜加蒜苗,掉下来的泥巴和绿油油的叶子沾在原本挺干净的玻璃台面上,落在沙发布上,更有几片掉在了沙发底下被踩了跟的皮鞋上。
沙发旁,有两个大大的、冒尖堆放晴雨伞的箱子,挤对着角落里几把斜叉摆放的拖把、扫帚,和装着一堆玻璃碎茬的畚箕,让人感觉一阵阵地郁闷!
“呵呵,明疆玉,怎么不进去?书记不在吗?”一嗓子声音亮丽明快,一双温暖的手在背后轻轻又热情地向房内推着等待面试的员工。
看着企业退职员工带着一脸见怪的表情回头,来人“扑哧”一声笑开来,笑弯弯的大眼,亮晃晃的笑容——不就是那位在矮墙下帮她拍屁股灰的女士吗?
“那个……副书记可能……暂时不在!”瞅着比可爱的女士,明疆玉干咽了一口空气,用企业高节奏、高压力环境中历练出的思维,自以为精明地飞快去想、去判断:
……非常有可能,驻大居服务的社建办党委副书记不在,让老何头蹲这看家呢……老何头是趁着领导不在,借办公室接待乡里乡亲呢……就冲老何头肯在市府调研队面前,帮居民们说话,就见他这位老党员服务群众的真心和热心,不应该让他挨批评……可他收了乡里乡亲一堆吃食,大摇大摆放在桌面上,也真够大胆的……说回来,还是社区工作氛围远远不如企业规范!
笑眯眯的女士正巧接了个电话,没顾上明疆玉在门口纠结。挂了电话接着招呼,“我中午还和老何书记一起吃饭呢。他说下午在办公室等我们,想和你这位企业才女好好聊聊,听听社区外面的新思路,晚上再请咱吃顿农家菜……我可好不容易才逮到他俩口子,敲顿正宗的农家菜吃,中午他爱人做的凉面真好吃,我叫你,可你没来……一会面谈好,我请老姜姨带你去他家菜地拔菜,先送几个要慰问的老人,再让他俩口子炒菜……你别说,吃过的居民都叫好!”
“呵呵,呵……谢谢、谢谢!”明疆玉是没办法揣摩这阳光城的社区工作氛围了——面试还没面呢,叫上吃饭啦?这位女社区工作者,好象挺惦记副书记两口子的农家菜呀?想想办公室里那一桌的粽子、糕,还有沙发边几大捆的菜,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聘进阳光城该干嘛了?种菜?还是做小买卖?
阳光城面试前的“遭遇”,让企业退职员工很有理由怀疑前一阶段人生摸爬滚打的过程——在企业十多年,明疆玉一直是个靠自学一步步攀爬职业阶梯的“三好学生”,现在回头想想,工作出了错误被项目组长、部门经理、企业总裁连批带训的情景,都能一把鼻涕一把泪……而她身边,曾是一大批来自各省市,为了都市生存而拼命充电、不停上进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为了掌握和运用那些科学化、系统化的企业运营知识,建立并执行那些严谨细致、环环相扣的管理流程,应付千变万化的市场与生存环境,预防和解决层出不穷的工作与生活问题,哪一个不是吃顿饭狼吞虎咽,不怕得胃病、不怕过劳死的家伙?
可在这阳光城,竟能有着与国际都市激烈竞争完全各格不入的嘻哈与休闲气氛,真够让她这个企业退职员工,耳目一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