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影阁
“真是没用！这么多人连个和尚都跟不对！”一间客房里，沫挽大声的呵斥，“枉你还称什么‘鬼影刺客’！当真可笑！”
“你切莫生气，不就是人跟丢了吗？再找回来就是了，这世上还没有暗影阁找不到的人。”
沫挽轻笑，显然不太相信。
“沫挽你且信我一次，这次确实是我手下之失误，但我何曾让你失望过。”
男子把玩着沫挽的发丝，弯弯的黑发一圈一圈的纠缠在那人修长的手指上，煞是漂亮。
沫挽却是不理，一个抬手，锋利的刀光把耳边的青丝悄然削去，轻飘飘的落下短短的一缕碎发。
男子笑，却难以掩饰笑里的苦涩，“还是这样无情啊！”
他弹了弹衣袖，起身推开临街的窗户，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且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即便搭上我这条性命。”
沫挽起身离去，眼里寒光闪烁，满是算计。
“姐姐，你可信他？”
“不过一个无药可救的傻瓜而已，既然他甘心被我当枪使，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楚影鸿看着沫挽缓缓的离去，久久不语。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爱情这东西你不懂，有时候遇上了便是遇上了，逃不脱，避不掉。明知道她不喜欢，只是利用自己，却还是心甘情愿的为她所驱使。唉...这便是命吧！”
楚影鸿幽幽的叹息，回身坐回位子，抬手倒了杯水，喝下去却发现水已经凉了，就如同他微凉的心。
“唉，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会说话！我们也走吧，哑女。”
楚影鸿头也没回的起身离开，自是没有发现他身后那女子沉默的悲伤。
哑女，只不过口不能言，她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痛的！
但...无人在意，也无人在乎，她又能如何？
女子沉默的跟着楚影鸿离去，不声不响，犹若影子。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毫无道理，也毫无缘由。明明只是迟了一步，却永远都只能迟那一步，便就是用尽无数的心思和时光，也补不回迟了的那一步。
譬如楚影鸿之于沫挽，又如哑女之于楚影鸿。
哑女遇上楚影鸿时，楚影鸿也才刚刚遇见沫挽。也不过比沫挽晚了一步，可便就是这样的一步，终成了哑女穷尽无数岁月都追不上的沟壑。
那时的哑女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伟岸的男子一步步陷入名为沫挽的温柔里，明知他会受伤，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沫挽确实是个出色的女子，有着绝色的容貌，如水的温柔，心思还甚是敏捷。若是拿她与沫挽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此想来，楚影鸿选择沫挽却也是必然。可，便就是如此又能如何？感情这回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别人。就像楚影鸿明知沫挽心中无他，却也还是一步一步的甘心受她利用，一如哑女心甘情愿的当作楚影鸿的影子，护他周全。
暗影阁阁里所有人都知道哑女对阁主有意，可，所有人也都知道，阁主只对沫挽姑娘有心。哑女有时也会想，当真是可笑！明知是必输的赌局，却还是押上了性命，当真是可悲！
“还真是戏文里说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个女子脸皮还真是够厚，明知那人不要她，却还是死赖在那人身边！”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声音细小，却是清晰。
有多久没有再听过这样的话了？哑女细细的想，大抵是时间太久，自己都记不清了。
刚来暗影阁的那些岁月，总会有人在她耳边碎碎的念，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如同这句不疼不痒的更是数不胜数。而今再次听来，竟还有些怀念？当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
哑女嘲讽似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在笑可悲的自己，还是在笑那段可悲的岁月。
最后那些声音是怎样消失的？哑女皱眉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不在意，也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计较这么多？
哑女神色不动的从那人身边走过，跟着阁主远去。
走远了，似乎还听到身后的客栈里传来吵闹声，约摸又有人来闹事吧？哑女想，不过她相信阁里的弟兄会处理的很好。
“哑女，你有家人吗？是不是也有想要守候的人？”
许是高处不胜寒吧，楚影鸿身为暗影阁阁主，形影单只的坐在那个冷冰冰的王座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从哑女出现之后，他早已习惯了对着哑女说话，就如同对着自己的影子。
这一日，楚影鸿问她是否也有家人，是否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哑女看了看灯光下仍在喋喋不休的少年，嘴角悄悄的含了笑，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
“姐姐，你都不知道那人有多可恶，若是沫挽姑娘也就算了，主上喜欢她我也无话可说，可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你不敬！姐姐留在主上身边，阁里的人都没有多言，她哪里来的胆子敢说三道四！气死我了！”
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指沾了点水，在桌上写道：“何必计较！”
那个少年撇了撇嘴，显然不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哑女碰到伤口，疼得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打不过别人还要打，你怎么这么笨？”哑女心疼的看着少年脸上青青紫紫的伤，手指在桌上写写画画。
“不要紧的，小伤而已，倒是那个叫沫婷的坏女人，下手还真是狠啊！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这张脸就给毁了！”
哑女笑，接着给少年敷药，那少年手上还在不停的比划，他是怎样的躲避沫婷的攻势。哑女被他逗得频频发笑，往日冰冷的脸庞，也越发的柔和，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很是动人！显然哑女的心情很好。
“姐姐，你等我，等我长大了，功夫练得好了，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哑女看着信誓旦旦的孩子，笑得越发的开心，眼眉弯弯的甚是漂亮。她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纤细的手指沾了水，在桌上轻轻写画。橙色的灯光下，面庞甚是柔和，画面也甚是美好！
谁都没有在意，小屋的窗外吹过一缕风，像是一抹淡淡的影子，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当你长大了，姐姐给你做主，把西街的阿凤娶回家里做老婆！”
纤瘦的字体亦如哑女纤瘦的身形，看似较弱无力，却是坚韧无比。
少年看着桌上的字，难得的安静，青青紫紫的脸上爬上了一抹嫣红。哑女看着少年天真羞涩的笑出神：最羡年少不知愁，老来尘世多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