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梦回临安
江南,临安府,绍定元年春。
桃花正盛,水巷潺潺,一叶轻舟缓缓而来。舟上坐一书生,头戴儒巾,身着旧布青衫,神情却似睡非睡,眉头紧蹙,口中喃喃:“这是……哪?”
忽地一个猛浪掀来,小舟一晃,他从梦中惊坐而起,抬眼看见眼前牌楼高耸,街道熙攘,满目皆是古装打扮的百姓,呼声吆喝、铜钱叮当,如梦似幻。
“我……这是穿越了?”
沈怀瑾,原本是现代一名法医兼推理小说作家,年方三十,昨晚还在赶稿中不慎触电昏厥。醒来后,竟已身处这古色古香的江南古城。
他掐了掐自己,痛得跳脚,心头却有些窃喜:“这要是写成小说,光我这设定就能顶三十章……”
这时,小舟已靠岸,一名船夫笑着提醒:“秀才爷,前头就是临安衙门,您说要投帖认荐的。”
“衙门?认荐?我说了?”沈怀瑾愣住了,忽然脑中一阵头疼涌来,记忆如潮水般灌入:原来这具身体原主也叫沈怀瑾,是个多次落第的寒门秀才,刚从乡试回来,寄住在远房叔祖家,靠抄书为生。昨日在茶馆听闻一件命案发生,便大放厥词说“必能断案”,今日竟要去投帖?
“完了,这不是送人头去的吗?”他心头直打鼓,却也暗暗咬牙:“既来之,则安之……正好,看我一个现代法医如何玩转南宋断案系统!”
他整整衣衫,朝衙门大门走去。
——
临安府尹衙门,一片肃穆。
堂上高悬“明镜高悬”金匾,主位上坐着临安知府韩承节,身着官袍,眉目威严,此时正低头看着手中案卷,神色凝重。
堂下跪着一名妇人,披头散发、泣不成声:“求求大人替民妇做主!我家老爷死得冤啊!”
案情不简单:三日前,临安钱庄大东家周启山暴毙家中,嘴角含笑、状如酣睡,无一丝挣扎痕迹,衙役验尸无果,疑为“鬼祟索命”,无人能解。
韩承节烦不胜烦,正欲结案了事,忽听衙役通报:“启禀大人,有一寒门秀才求见,自称能破周案!”
“哦?”韩承节挑眉,“请上堂来。”
一阵脚步声中,沈怀瑾迈步入堂,眼神扫过哭泣的妇人、肃立的衙役与堂后案桌,仿佛身处现代法医室般冷静分析。
“大人,”他拱手一礼,“此案并非‘冤魂索命’,而是——被人下毒,且毒来自一味冷门草药:断肠草。”
满堂皆惊。
“你有证据?”韩承节眯起眼。
“当然。”沈怀瑾淡然自若,“若大人许我验尸,我可当堂破解其死因,还能指出——谁是真凶。”
堂下议论纷纷,有人窃笑,有人疑惑。那名寡妇更是睁大眼:“你……你说我家老爷是被人毒死的?”
沈怀瑾不答,只道:“请大人下令,开棺验尸。”
韩承节看了他一眼,似是沉吟片刻,随即道:“准了。”
——
后衙,停尸房内。
沈怀瑾卷起袖子,看着眼前已经入殓三日的尸体,心中却很镇定。
“嘴角带笑,面无淤斑;手指有青,舌根微紫,瞳孔略缩……典型的植物性神经毒素中毒反应。”他边说边用手帕按在死者胸前,轻轻一探:“心口有刺痕?嗯,这是事后掩盖的一针致命毒剂。”
旁边仵作瞠目结舌。
“你怎会知道?”仵作问。
“因为我是……”沈怀瑾差点说漏嘴,“因为我博览群书、通晓百草,偶读《千金方》中有类似记载。”
验尸完毕,他当堂陈述死因:“此人并非暴毙,而是被人以断肠草制成粉末,涂于筷头,其味微苦却能被汤汁掩盖;而致命一针,则是灭口。”
韩承节眼神一变:“那凶手是……”
沈怀瑾嘴角一扬,目光忽然落在堂下那名寡妇身上,缓缓说道:
“正是她,周夫人——周氏锦娘。”
满堂哗然!
沈怀瑾侃侃而谈:
“你故作哀嚎,实则哀而不伤;你说丈夫暴毙,但当日你并未在府中;你衣袖残存枯黄草粉,便是断肠草残渍;而你今日来衙门告冤,不是为昭雪,而是为转移视线。”
“你杀夫,为的是——夺产嫁人。”
那周氏瞬间失色,扑通一声跪地:“我……我只是恨他不爱我,不肯让我管钱……我……”
韩承节拍案:“人证物证俱在,即刻收押!”
沈怀瑾拱手一礼,潇洒离场。
韩承节望着他背影喃喃:“奇才……可堪重用。”
而在衙门外,另一道目光正默默打量他。
一位白衣女子,手持油纸伞,立于春雨之中,眸光含笑。
她低声呢喃:“这个人……有趣。”
——
当晚,沈怀瑾被请入府衙后堂。
韩承节设宴招待他,几杯酒下肚,沈怀瑾却始终清醒如初。
“大人,是想收我入府衙?”他笑问。
“你有断案之才,本府岂能错过?况且你并非泛泛之辈。”
“我若不愿呢?”
“你不愿,也逃不过。”韩承节捋须,“周案之事传遍临安,你若再不出手,百姓定会蜂拥求助,到时你既不得清净,又不受俸禄,何苦?”
沈怀瑾苦笑:“这话倒是……有理。”
“你断案,本府护你,查得深些,本府也兜得住。”
沈怀瑾起身一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韩承节笑着举杯:“本府从未如此轻松过。”
——
夜深人静,沈怀瑾独自归宿。
他躺在临时分配的官舍木榻上,望着昏黄灯火,轻声道:“这才是开始……”
他知道,若历史没出偏差,再过数月,便会有一场临安震案。
而他,正好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