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厂当咸鱼乐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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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社畜的福报

李砚记得的最后画面,是会议室投影仪刺眼的白光,和PPT最后一页那个硕大、血红、仿佛要跳出来咬人的“未完成”印章。耳边是老板唾沫横飞、穿透力极强的咆哮,每一个音节都像生锈的钻头在搅动他早已麻木的脑髓。

“……公司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点东西都做不完?李砚!李砚你听到没有?明天!我要看到完整的方案!做不完你就在公司打地铺!……”

声音像被掐断了信号,戛然而止。

不是老板良心发现,是李砚眼前猛地一黑。那感觉很奇怪,不是晕倒的绵软,更像是有人在他颅骨里引爆了一颗闪光弹。嗡——剧烈的耳鸣瞬间吞噬了一切,视野里只剩下疯狂旋转、带着雪花噪点的黑白漩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骤然松开,又猛地攥紧!一下,两下……每一次挤压都带着濒临碎裂的剧痛,每一次泵血都无比艰难,仿佛血液瞬间变成了粘稠的沥青,堵塞了每一根血管。他想抬手按住胸口,手臂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冰冷的、带着灰尘和某种劣质消毒水味道的地板触感,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

“砰!”

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后脑勺撞击硬物的钝痛反而成了某种解脱的信号。视野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最后模糊看到的,是老板那张因惊愕而扭曲放大的脸,还有天花板上那盏惨白、嗡嗡作响的日光灯管。

真他妈……刺眼。

这是他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

冷。

刺骨的冷,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透褴褛单薄的衣物,狠狠地扎进骨头缝里。这寒意带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垃圾酸腐、尿液骚臭和铁锈的恶心味道,蛮横地撬开了李砚沉重的眼皮。

眼皮像粘了胶水,每一次颤动都牵扯着干涩的剧痛。光线极其昏暗,只能勉强分辨出逼仄的空间轮廓——两侧是冰冷粗糙、布满污垢的砖墙,头顶是交错生锈、不断滴落着某种可疑液体的巨大管道。他正蜷缩在一个狭小的角落,身下垫着几张硬邦邦、散发着馊味的破纸壳。

寒风像狡猾的毒蛇,顺着通道入口处猛灌进来,发出凄厉的呜咽,卷起地上的废纸和灰尘,狠狠拍打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呃……”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呻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和喉咙火辣辣的疼痛。他试图活动一下冻僵的手指,却发现连弯曲一下关节都无比艰难,僵硬得如同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传递着饥饿、寒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记忆如同被砸碎的镜子,混乱不堪的碎片在脑海里疯狂冲撞。PPT…老板的咆哮…心脏的剧痛…刺眼的灯光…然后就是这片该死的、散发着恶臭的寒冷地狱。

穿越?

这个荒谬的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混沌的意识。他,李砚,一个刚刚被无良老板和过量工作压榨致死的社畜,没去阴曹地府排队领号,反而出现在了这个明显是城市最阴暗角落的下水道出入口或者废弃巷道的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想笑,干裂的嘴唇却只牵动了一下,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妈的,社畜的终极福报,就是猝死后换个更糟糕的地图重开?连个新手村都没有,直接空投到地狱模式?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他必须动起来,离开这个冰窖,否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这条巷子里一具无人问津的冻毙路倒尸。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整个人再次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额头擦过粗糙的水泥地,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呼…呼…”他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渣。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不远处的垃圾桶方向传来。

一只瘦骨嶙峋、皮毛脏得看不出本色的野猫,正警惕地扒拉着垃圾桶边缘。它似乎也饿极了,对李砚这个瘫在地上的“大型垃圾”只是投来冷漠的一瞥,碧绿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饥饿的光,随即便专注地继续翻找。它从桶里拖出半块沾满污渍的面包,立刻叼着蹿到一边,喉咙里发出护食的低沉呜噜声。

李砚死死盯着那块被野猫撕扯的面包。胃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扭曲,发出剧烈的、几乎要痉挛的绞痛,疯狂地向他传递着对食物的渴求信号。那点残渣,在野猫口中是救命的食物,在他此刻的眼里,却成了某种更深的、关于生存底线的羞辱象征。

他甚至……连和一只野猫争夺残羹冷炙的力气都没有了。

冰冷的绝望如同跗骨之蛆,彻底淹没了他。身体最后的热量在飞速流逝,四肢百骸的麻木感如同潮水般蔓延上来,意识开始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断断续续,闪烁不定。他放弃了挣扎,重新瘫回冰冷的地面,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上了铅块。

就这样吧……也挺好……至少……不用再加班了……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片无边无际、不再有PPT和老板咆哮的黑暗深渊时,一阵截然不同的声音,由远及近,敲碎了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和寒风的呜咽。

笃。笃。笃。

那是鞋跟敲击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的声音。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感,不疾不徐地向着这个阴暗的角落靠近。

这声音……不是流浪汉沉重的破皮鞋拖沓声,也不是野猫的轻悄跳跃。它透着一股精致的冰冷,一种与这肮脏、绝望的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节奏。

是谁?

李砚残存的一丝意识被这突兀的声音惊扰,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一双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鞋。擦得锃亮、纤尘不染的黑色尖头高跟鞋,鞋跟细长而锐利,稳稳地踩在污水横流、满是垃圾和不明污渍的地面上。那精致的皮革、完美的弧度,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荒诞而刺眼的对比。

视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

包裹在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长风衣下的修长双腿。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轻微摆动,露出内侧隐约的、暗红色的丝绸衬里,如同凝固的血。

再往上,是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最终,他的目光终于触及了来人的面容。

银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在巷口远处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灯那点微弱而浑浊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而神秘的光泽。几缕发丝垂落,半掩着一张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皮肤是冷调的白皙,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淡漠的直线。而最让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瞳仁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像封冻了千万年的极地冰川,又像最纯净的蓝宝石折射出的寒芒。此刻,这双非人的眼眸正低垂着,毫无温度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冰冷污秽中的李砚。那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评估物品价值的审视,冰冷得让他血液几乎冻结。

女人在他身前约莫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寒风卷起她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带来一股极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冷香,瞬间盖过了巷子里所有的污浊气味,强势地钻入李砚的鼻腔。那香气像是雪后的松林,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危险的甜腻。

她微微歪了下头,银发滑过肩颈,动作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优雅和漫不经心。然后,红唇轻启,吐出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清晰、悦耳,却淬着能冻伤灵魂的寒意。

“想活吗?”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李砚混沌的脑海里炸开。

想活吗?

这三个字像带着倒钩的鱼线,狠狠刺入他濒临熄灭的意识深处,猛地一拽!

求生的本能如同被浇上汽油的余烬,轰地一下爆燃起来!那瞬间迸发的强烈意志甚至暂时压倒了身体的极度虚弱和寒冷。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想看清眼前的女人,想回应,想抓住这可能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刹那,女人随意拢着风衣前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原本被衣襟遮挡的角度,此刻清晰地暴露在李砚的视线中。

风衣内侧,靠近腰腹的位置,挂着一个设计简洁却透着冰冷工业感的黑色枪套。

枪套里,一把线条流畅、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手枪,静静地蛰伏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即使只是随意地指向地面,也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李砚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激动,瞬间僵住。刚刚燃起的求生之火,像是被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当头浇下,只剩下刺骨的寒气和袅袅青烟。

他原本因为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而滑稽的倒抽冷气。

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被汹涌的、近乎荒谬的吐槽瞬间淹没。

这……这什么情况?!

这颜值逆天、气场两米八的银发御姐……是哪个片场的超级反派走错片场了吗?!

她刚才问什么?“想活吗?”

这他妈的哪是HR面试啊?!这开场白!这装备!这随时随地准备物理超度你的架势!

这分明是黑心企业武装押运版入职培训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