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茧

阿飞的芦笙第17次发出放屁般的漏气声时，歌师终于抄起扫把追着他满院子跑。

“老子是Rapper不是民乐演奏家！“阿飞边跑边嚎，红毛上沾满晨露。

周野瘫在鼓楼台阶上，机械性地重复着侗族摆手舞动作，活像台生锈的机器人：“曜哥...你当初怎么想的接这破节目...“

林曜没搭理他。这位门面担当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整哭嫁表情，侗族大妈们围成一圈嗑瓜子点评：“下巴再抖三度““眼泪要挂在颧骨上“。

我蹲在灶台边熬草药——自从开始练侗歌，我的喉咙每天像被砂纸磨过。沈郁默默递来一竹筒蜂蜜，是从他养的野蜂那儿偷的。

“你们看微博了吗？“周野突然举起手机，#MIX5乡村变形计#话题底下，我们昨天直播的鬼畜剪辑已经突破百万播放。

画面里：

-我对着村口黄牛唱《青藏高原》，被牛一脚踹翻饭盆

-林曜被迫表演哭嫁，结果被大妈掐出真眼泪

-阿飞吹芦笙吹到缺氧昏厥

热评第一：【建议改名《内娱废物改造计划》】

那晚的暴雨来得突然。鼓楼漏雨漏得像筛子，我们五个挤在唯一干燥的角落，用舞台服装当被子。

“说真的，“周野突然开口，“要是没塌房，咱们现在应该在准备亚洲巡演。“

空气凝固了一瞬。沈郁往火塘里扔了块柴，火星“噼啪“炸开。

“我偷看过公司报表。“林曜的声音混着雨声，“就算没塌房，巡演门票也只卖了三分之一。“

阿飞猛地抬头：“不可能！我们微博有八百万粉——“

“买的。“沈郁打断他，“除了星河，我们四个微博互动率没超过2%。“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盯着自己起茧的指尖——出道三年，我第一次看清这个团队的真相。

“但你们发现没？“周野突然笑起来，“现在直播虽然只有几千人看，可弹幕都是活的。“

他翻出白天的录屏：

-【野子跳舞进步了！】

-【阿飞居然坚持练芦笙三天了】

-【沈郁喂猪的样子莫名治愈】

火塘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某种隐秘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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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寨老带着浑身是血的猎户冲进鼓楼：“后山塌方！医疗队进不来！“

“我有急救证。“林曜已经扯下窗帘当绷带，“周野去烧开水，阿飞找竹板当夹板。“

沈郁抓起药篓：“我认识止血草药。“

我愣在原地：“我...我能干嘛？“

“唱歌。“猎户痛苦地抓住我的手，“侗族《镇痛歌》，我婆娘说比止疼药管用...“

于是手术台边出现荒诞一幕：

-林曜冷静地缝合伤口

-周野用舞台灯当无影灯

-阿飞即兴改编镇痛歌歌词

-我负责主唱，沈郁用牛腿琴伴奏

“你们...“猎户虚弱地竖起大拇指，“比县医院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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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趁机开启直播，标题：【顶流男团跨界行医实录】

画面里：

-林曜白衬衫染血的样子引爆弹幕【战损美人我可以！】

-周野用打歌服给伤员当枕头的镜头被截成表情包【内娱最暖爱豆】

-阿飞即兴创作的《镇痛Rap》血洗短视频平台

PD激动地手抖：“观看人数破五百万了！公司问你们要不要趁机带货...“

“带这个。“沈郁突然拎出一筐草药，“后山采的，五块钱一包。“

林曜补充：“收益捐给寨子修桥。“

那天深夜，我听见沈郁在睡梦中哼《归雁》。月光透过鼓楼缝隙，在他脸上划出银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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