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变化
林淮心中疑惑，下意识松了些力气，这让卡特得以趁机挣脱。
没去管摔到地上不停咳嗽的卡特，林淮眉头皱起，陷入沉思。
这款游戏有一个底层机制，就是恶魔化的人无法再变回去。
因为它们本就是恶魔伪装成人，被识破后自然无法重新伪装。
也是为了符合游戏基调，毕竟玩家是在猎魔不是屠杀。
但现在，卡特竟然变了回来。
再联想初次见面时黄纸与感应都无动于衷……
林淮迅速从兜中掏出黄纸，果不其然，黑色符文早已冷却。
“……”
这世界究竟有多少东西发生了变化？
林淮神情有些严肃，未知意味着变数，在这本就危险的世界里，知道的越少越容易陷入危机。
他只知道玩家面板跟来了，并不确定玩家的复活存档机制是否还在。
他没有任何容错可言。
沉默片刻，忽地看向地上趴着，手足无措的卡特。
林淮没有发话，手中还捏着枪，这家伙也不敢乱动。
“起来吧。”
卡特十分听话的站起，还模仿着小时候远远瞥见的骑士站姿，摆出一个严肃中带着滑稽的姿势。
林淮没有理会，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记得这不是你的房子？”
卡特犹豫一会，在林淮逐渐发狠的目光中忙开口道：“呃……我看这里没人就……”
“看起来没人的房子多了，怎么偏偏选中这家？”
见林淮手又朝着腰间摸去，卡特忙说道：“好吧，其实是我在逃离外乡人追杀的时候恰好见到一对被风暴拦在山洞里的夫妻。”
“我认识他们，知道他们家住哪里，想着一时也不能脱困，干脆来偷点东西吃。”
“唉，说起来，你是不知道，那个外乡人跟个疯子一样，刚见面就拿枪指着我……”
卡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位好像也是见面就拿枪……借着微弱的月光，卡特悄悄瞥了眼。
熟悉的黑大衣，牛仔帽，还有那张永远平静的脸……
“咳咳，那什么，吃的有点多了，脑袋有点不太灵光……”
林淮打断了他。
“好了。”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卑劣，人家都被困住了还想着来偷食。”
卡特赔着笑，并未说什么。
林淮蹲下，捡起地上的肉干，看着上面仿佛被野兽撕扯过的痕迹，轻轻掰了掰。
质感很硬，正常来说应该是切成片就着粥吃，即便不切，也得撕成条食用。
直接啃的话……总的来说挺费牙的。
能啃成这样子，倒真像一只硕鼠。
林淮举起肉干面向卡特。
“你牙口还挺不错的。”
卡特抬头，看着仿若过了狼嘴的肉干，一时也有些震惊。
“这……是我干的？”
“不然还有谁？”
林淮又指了指木门外的围栏。
“话说，你一直这么嚣张吗？能翻进来非要砸坏人家的围栏？”
“你就不怕别人突然回来？”
卡特沉默。
此时此刻，他也发现了些许怪异。
虽然知道这对夫妇被困住，但他并不清楚风暴持续时间是多久。
即便要去偷食物，一般也不会偷这种不太好食用的。
何况肉干对于一个正常村民家庭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东西。
肉是很贵重的。
作为一个贼，他一般不敢对这东西下手。
毕竟也不是没有失手的时候。
偷两个玉米棒子顶多挨一顿打，要是给人家一整块肉干都糟蹋了，那估计就不太一样了。
有些极端点的村民门口甚至会晾一大块肉来。
像他这样的身份，在村里消失也没人在意。
但他不仅这么干了，啃了肉干，甚至还砸了人家的围栏……
“所以，你那时候是什么感受？”
卡特迷茫抬头，双眼有些失神。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饿，很饿很饿那种。”
“迷迷糊糊的，身体自己就动起来了。”
“后面……就不知道怎么，总觉得想吃肉。”
“什么肉都可以，一抬头，就觉得特别香，就拿下来吃了。”
林淮低头沉思。
看来这家伙不清楚自己变成了恶魔。
当时抓住他的反应也确实不像是伪装。
真是恶魔变回了人类？
林淮抬起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卡特。
“走吧，别在这待着了。”
“你把人家东西啃成这样，等他们回来估计得给你吊起来晾成干。”
林淮将肉干扔回铸铁锅，想了想，又从卡特兜里搜出几枚钱币一块扔了回去。
推了推哭丧着脸的卡特，示意他出去。
“行了，你这点钱哪够人家买肉的，还是你占了便宜，快走吧。”
二人出了门，离开土屋很远，这期间，林淮始终跟着卡特。
贼眉鼠眼的少年有些不安。
“大哥，我都把钱给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你走你的，我的住所恰好也在这边而已。”
“……”
卡特沉默了，许久，一咬牙。
“我会带你去的，但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什么？”
“答应你的东西，那个宝物，卖了这辈子都吃喝不愁，我会带你去拿的，但别再跟着我了。”
林淮却是摇了摇头。
“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
卡特一脸鄙夷。
真要不感兴趣，你能一直跟着我？
能为此放过我？
卡特心中不忿，却也没敢表示。
他知道，像这种“体面人”肯定会说不感兴趣，他们向来好面子。
明明心中想要，为了脸面，是不可能承认这种腌臜事情。
但结果却没差，倒还不如他这样，想要就是想要，卑鄙也好，起码不会遮掩什么。
“啊，是，您不感兴趣，那您跟着我……”
“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但对你挺感兴趣的。”
林淮似笑非笑。
这家伙身上有很多疑点，跟着他，或许能有不少收获。
卡特顿时一惊，只感觉身后一阵凉气袭来，脸都吓白了。
“大大大大哥，我……这是犯法的，我才十四岁……而且，我是男的啊……”
卡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要是好看也不至于流浪至此。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容貌遭受无妄之灾……
面前这大哥看着一身正气，样貌也不比那些光鲜的贵族老爷差，怎么就偏偏有这怪癖？
对了，就是听说，越是像这种光鲜的人物内心越是扭曲，该不会……
卡特目光躲闪，不敢去看额头青筋直跳的林淮。
林淮黑着脸，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你那样子，真亏你想得出来。”
“你身上问题不少，我得跟着你，这对我的目标有帮助。”
话说到这份上，卡特也无法反驳，叹了口气。
“好吧。”
虽是万般不愿，但卡特也没有办法。
只好带着林淮到了自己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