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修复脊骨
莎拉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直刺林凡的后颈。那玩味的语调下，藏着洞穿灵魂的审视。林凡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啸着危险！额头的红肿和残留的剧痛，精神海中尚未平息的混乱风暴，以及脊骨符文传来的那丝冰冷怨念的碎片…这一切都暴露在莎拉冰冷的视线下！
*她和这符文有关！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她在试探我！*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铁手，攥紧了林凡的心脏。他猛地转身，动作因为“惊吓”而显得极其笨拙，甚至带倒了靠在轴体上的锉刀，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他脸上瞬间堆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瞳孔因“剧痛”和“惊吓”而剧烈收缩，嘴唇哆嗦着，声音沙哑破碎：
“队…队长！我…我不是故意的！太…太累了…没站稳…磕…磕着了…”他语无伦次，手指下意识地捂住红肿渗血的额头，身体因“后怕”而剧烈颤抖，眼神躲闪，不敢与莎拉对视，完美演绎了一个因疲惫、伤痛和过度惊吓而濒临崩溃的废物形象。
莎拉没有动。她如同冰冷的雕塑，站在昏黄的兽油灯光晕边缘，阴影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林凡的额头伤口、青紫肿胀的手臂、被汗水血污浸透的肮脏布条，最后，落在那根被林凡“修复”过的脊骨传动轴上。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林凡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兽油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铁膝沉默的身影在不远处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行刑前的刽子手。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一条生锈的钢丝，林凡踩在上面，摇摇欲坠。他调动了全部的精神意志，死死稳住精神海中那三道青铜弧线！那股源于“承”与“定”的厚重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锚点，强行压制住因莎拉威压和脊骨符文反噬带来的灵魂悸动。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里衬，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终于，莎拉动了。她向前迈了一步，靴子踩在锈铁地面上的声音，如同敲响的丧钟。她没有看林凡，而是径直走向那根脊骨传动轴。
林凡的心跳几乎停止！她要检查！检查那道蚀痕！
莎拉伸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尖悬停在轴体中段那道隐藏符文的蚀痕上方。她的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专注。林凡屏住呼吸，精神紧绷到极致！他“惊恐”地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着莎拉的手指。
就在莎拉指尖即将触碰到蚀痕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震颤，从那蚀痕中传出！并非林凡之前感受到的吸力或怨念，而是一种…沉寂被打破的、带着某种古老回响的共鸣！这共鸣极其短暂，如同错觉，但林凡敏锐地捕捉到，莎拉悬停的手指，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紧接着，更让林凡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被林凡“修复”得丑陋不堪、仅仅恢复了物理连接功能的两端卡榫，在没有任何外力驱动的情况下，其中一根，竟然极其微弱地、如同垂死挣扎般，**向内收缩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距离**！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生锈齿轮强行咬合的“咔”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罐体内，清晰得如同惊雷！
林凡瞬间明白了！是他！是他被符文强行吸走的那一丝幽暗灵元力！那丝力量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虽然微弱，却意外地激活了这囚笼符文与内部被禁锢之物最本能的、最微弱的联系！让这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脊骨”，产生了一丝源自内部的、绝望的“颤动”！
*锁链…断裂…寻找钥匙…解放…*那模糊的意念碎片再次闪过林凡脑海，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渴望！
莎拉悬停的手指，缓缓收了回来。她没有触碰蚀痕。她低下头，冰冷的视线聚焦在那根微微收缩了一下的卡榫上，仿佛在凝视深渊的回响。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几息之后，莎拉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锐利地射向蜷缩在角落、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林凡。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厌恶，而是混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惊疑**？还有一丝…**发现猎物意外价值的冰冷评估**？
“呵…”一声极轻的、毫无温度的低笑从莎拉唇边溢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看来，你这废物，倒还有点‘运气’。”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但林凡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把这东西，”莎拉用脚尖点了点那根脊骨传动轴，目光依旧锁着林凡，“搬到我的工作台旁边。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打水拾荒了。”
林凡猛地抬头，脸上是真实的、难以置信的愕然！这…是什么意思？不杀他了？还…“重用”他？就因为那根卡榫莫名其妙的动了一下？
“你的任务，”莎拉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律，“就是给我守着它，看着它。每天，像今天这样，‘修’它。用你的手，用你的血汗，用你所有的‘运气’，去碰它，去感受它。”她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我要看看，你这‘铁皮罐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比听到死亡威胁时更加冰冷！莎拉不是放过了他，而是把他变成了一个**活体探针**！一个用来试探、激活这根诡异脊骨符文的**消耗品**！她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修好，她在乎的是这符文对他灵元力的反应！她在利用他，去触碰这脊骨中囚禁的恐怖存在！
耗子的监视变成了莎拉的“圈养”。矿洞的威胁暂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直接、更诡异的深渊凝视！他成了摆在祭坛上的活祭品，只等着被那符文或者其中的东西一点点吸干！
恐惧、愤怒、不甘、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住林凡的心。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嘶吼硬生生咽了回去！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以及一丝对莎拉“恩典”的“卑微感激”。
“是…是！谢谢…谢谢队长！”林凡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卑微的哽咽。
铁膝走上前，如同拎起一件货物，单手抓起那根沉重的脊骨传动轴，走向莎拉兽皮帘旁一个相对整洁、摆放着一些简易工具和符文刻刀的区域——那里显然是她私人的工作台。他将轴体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守好它。”铁膝丢下冰冷的三个字，如同给囚笼落锁。
林凡“艰难”地挪动身体，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像条狗一样，蜷缩到那根散发着冰冷与不祥气息的脊骨传动轴旁边。他抱着剧痛的双臂，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
莎拉最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有趣的试验品，然后转身消失在兽皮帘后。铁膝也回到他的位置，如同沉默的守卫。
罐体内恢复了寂静，只有兽油灯摇曳的光影和脊骨传动轴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无声流淌。
林凡蜷缩在巨大的轴体旁，渺小得如同依附在巨兽骸骨上的虫豸。怀中的《灵元道章》依旧传来阵阵温热，如同最后的慰藉。精神海中，那三道青铜弧线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下，光芒反而更加凝实、更加厚重，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扎根更深的古树根系。
他缓缓闭上眼，不是休息，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观想”。
*承…定…稳…*
莎拉将他变成了探针和囚徒。
但他，又何尝不是将莎拉和这根脊骨，变成了他窥探这废土黑暗核心的窗口？
耗子死了，矿洞的威胁暂时退却，但莎拉的阴影和脊骨符文的低语，却化作了更加粘稠、更加深邃的黑暗，将他牢牢包裹。在这罐壁的阴影下，在脊骨冰冷的触感旁，一头被推上祭坛的困兽，正用最卑微的姿态，磨砺着足以刺穿深渊的獠牙。而那三道源于古老道章的青铜弧线，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指引着他，在绝境中寻找撬动命运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