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钥匙
浓郁的夜色将大地笼罩，黏稠的化不开。
夜更深了。
隐隐约约的窸窸窣窣声，伴随着不知名鸟类的叫声，将夜的氛围渲染的更深。
江城的一处荒山之下，引擎声轰鸣而至，随即消逝。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这座山下。
车上下来三个人，正是祁墨三人。
他们端着枪，斜放于胸前，低垂着头颅，就这么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四周深林密布，偶尔传来几声狼嚎，表明这里是多么的人迹罕至。
“呜呜呜……”
微风刮过，似在呜咽。
“你们干的真棒。”
一个声音传来，似是雌雄同体一般，竟诡异的同时发出了男声与女声。
一道人影自虚空中浮现，周身笼罩着诡异的黑色雾气，让人看不清它的真实样貌。
“祁星官，脑子挺好使啊。连魆都用上了，生怕别人猜不到你们是谁？连个小姑娘都抓不到？真是浪费我专门从火司请来的武器。”
祁墨与身后两人齐齐下跪，大气不敢喘。
是罗睺司主，玄冥。
他深知司主的脾性。
简直就是个变态。
“司主，我们也没想到，追她的时候居然出现了「昙蚀间隙」，好巧不巧被传送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后面还跟着个铸金司命族……”
“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司主责罚！”
祁墨尽量平稳的说完。
“这一阵的昙蚀，真有点雨后春笋的味道。”
玄冥不知是喜是怒，喃喃道。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阵瘆人的癫笑。
“真是可怜的孩子，没了爹疼，没了娘养。没关系，等以后把你养肥了，再慢慢疼你呀……………”
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响彻夜空。
他手指一勾，三人的防化服凭空撕裂，露出里面漆黑的制服。
三团黑色的雾气自他们脚下升腾，每个人的脸，都被雾气慢慢的笼罩，模糊不清。漆黑的制服黑的更加深沉，似能滴出浓墨。
“真是难看的伪装。”
玄冥淡淡的说道。
“每个人去实验室领五剂骨液。扛的过去，这事就过去了。扛不过去，这事也算过去了。”
“就让它好好的发酵。有人替我们施肥，何乐而不为。”
话音刚落，周围空间扭曲一瞬，玄隐骤然消失。
三人起身，互相看着面露难色。
他们自然知晓骨液是什么。
骨液，顾名思义，就是与骨头、肉体有关的液体。是罗睺司专门研制用来强化异化动物骨骼以及四肢肉体力量的药剂。
但由于珞的污染产生了「魆」这种非常规化的异兽，骨液也渐渐不再是用于强化动物。
而是用于人。
人体和动物都构造大有不同，所以骨液对人的功效微乎其微。但它的副作用，却是一视同仁。
那便是痛，剧痛，连具有高度忍痛能力的动物接受常规医疗手段都无法忍受的痛。
更何况是人。
因此它成了一种罗睺司专有的酷刑。
“祁星官，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
祁墨拍了拍二人的肩，摇摇头。
骨液啊……注入骨液的刹那，那股噬心的痛，祁墨怎么都忘不掉。
而后三人上车，继续向丛林深处开去。一阵扭曲之后，车像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
只剩下漆黑的林子，似是张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
“咳…咳…”
巷子里，响起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醒了？还挺快。”
“这是……哪？”
“……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你是……谁？”
“你爹。”
“我爹死了。”
“停停停，别装了。”
薛溯一头黑线的打断正欲继续说些什么的陆晞。
“让我看看，嗯，小伙子长得不错…不对，看你反应力逻辑思维还挺敏捷，还好，没伤到脑子。”
“我真不记得刚才的事了。”
陆晞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别告诉我，刚刚你是突然跟跳大神似的，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附身，然后突然爆发出某种不知名的神力把我们救了，然后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离开了顺便把你的脑子洗了一遍，留下了不知名的后遗症。”
“也就是失忆。”
“没错。”
陆晞点点头。
“没错你个大头鬼，虽然刚才确实没想到你这跟磕了药一样这么猛。”
“但是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是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薛溯发出“给给”的怪笑声，与一开始的高冷和阴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以及旁边的余夏也投来了鄙夷的眼光。他清了清嗓，恢复了那张冰块脸。
“纠正一下，不占你便宜了。我家族与你的父亲有旧识，关于你的事，也是我从我父亲那听说的。”
“我知道你想问，但是你先别问。自己身上的事，要你自己慢慢了解。”
陆晞只感觉一句话到了嘴边又被堵了回去，心中有股怨气，突然眉毛上燃起了一点子白色的火星。
薛溯正暗爽，突然袖口被人拉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余夏。
余夏另一只手指了指他旁边，他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陆晞正处于暴走的边缘，连忙说道：
“我…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消消气！虽然不能说的东西很多，但是有一样东西是可以的！就是你身旁的那个工牌！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工牌？
陆晞闻言，扭头望向那块裂了一条缝的工牌，其中金色的物质已经停止了流淌，就像上面结了一个金色的痂。
工牌外层的金属碎裂，露出了一层青黑的物质。
有些眼熟。
“是不是感觉在哪见过？”
薛溯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不一会，他捏着个东西，提到路灯下。
是余夏手中一直攥着的那块金属碎片。之前一直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在暖光的照耀下，焦黑的金属也反射出与青黑物质同样的光泽。
他突然想起逃离便利店时，在玻璃的反光中，看见的倒影。
这块碎片在倒影中，和自己的工牌完美的契合。
他拿起工牌，放在薛溯举起的残片之下。
刹那间，灯光忽明忽暗。金色的痂像丝线一般将残片缠绕，随后“叮咛”一声，一道道光圈像水面泛起的涟漪一般往外不断扩散。
一股强横的力将两人的手震开。
工牌漂浮在空中不断震动，表面碎裂的伪装不断抖落，露出其真实的样貌。
诡异的纹路开始显现，空间像被谁不断的蹂躏，怪异的视觉感受侵蚀着陆晞的双眼。
一个恍然，工牌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随后飘向陆晞的脖子，凭空出现了一条金丝绳，随后慢慢变暗，变成了一条普通的黑绳。
钥匙串在上面，慢慢缩小成吊坠的模样，静静的挂着。
“我就猜到钥匙会选你了，虽然早就想到，但还是有一丝丝的不爽。”
薛溯羡慕的望着陆晞。
“这是什么？”
陆晞望着脖子上挂着的钥匙。
“我知道。”
清冷的声音传来，余夏举起手回答道。
“这是打开归墟的钥匙。”
“归墟？”
陆晞问道。
“因为冥冥的指引……昙蚀没有吞噬我，而是带着我到了你的身边。说明你，很重要，至少于我而言，很重要。更何况，你还救了我。”
余夏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陆晞望着余夏，心中悄然落下一颗种子。
“你想知道的事情，去便利店的地下室，应该就都能知道了。刚刚在便利店的时候，我的心跳短暂的和空间形成了共鸣，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亲切的气息来自于地下。”
“和我的心脏好像也形成了共鸣。”
陆晞没来由的感觉耳朵发烫，呐呐道。
“什么？”
余夏没有听清。
“啊…没有，你继续说。”
陆晞怔了一下，抬抬手，示意余夏继续。
“所以，我们回到便利店再说也行啊！大晚上的，非要在外面吹冷风吗。”
薛溯突然打断道。
“回到了便利店，一切就都知道了。”
不等两人反应，他跟提小鸡一样又将两人提起，沿着来时的路开始返回。
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没滑滑板，他滑冰。
他觉得溜冰鞋更好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