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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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瑞昌剪纸坊·千机剪自动刻出鬼市图

2023年5月18日 23:15瑞昌剪纸工坊

亥时三刻,瑞昌剪纸工坊被浓稠如墨的夜雾紧紧包裹,雕花窗棂外,鄱阳湖的夜雾像被无形大手拉长的棉絮,丝丝缕缕渗入院落。

高武阳的钢笔尖刚触到上衣口袋,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梁,紧接着,桥身钢索发出指甲刮玻璃般令人牙酸的尖鸣。

抬眼望去,九江十景浮雕的渗血痕迹已不再是零星点滴,而是蔓延成蜿蜒的红色河流,岳母刺字的“尽”字完全被血色覆盖,宛如滴着血泪的控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千年的冤屈。

“又开始了。”上官婉兮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月白色旗袍下摆扫过满地剪纸碎屑的窸窣声。

她怀中的焦尾琴毫无征兆地发出裂帛之音,琴弦上缠绕的红丝绦“啪”地断成三截。

琴身木纹里,千机剪的镂空纹样缓缓浮现,中心位置的古篆“阴阳界”渗出墨色汁液,在琴弦上聚成微型剪刀轮廓,透着一股诡异的灵动。

高武阳迅速转身,观气术在眼底泛起青紫色涟漪,世界瞬间变得虚幻而扭曲。

他看见上官婉兮耳坠里倒映的工坊内景,不由得瞳孔骤缩——三十六张百年樟木工作台同时渗出青铜血液,那血液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台上的瑞昌剪纸无风自动,原本精美绝伦的《水浒一百单八将》人物剪纸突然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中透着邪异,手中兵器更是化作真铁,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他们飞射而来。

“小心!”高武阳暴喝一声,钢笔在空气中飞速划出《紫阳道藏》的符文。金色锁链如灵蛇般从笔尖延伸而出,精准捆住飞来的关胜偃月刀剪纸。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纸张突然“砰”地分裂,化作三十六张梁山好汉剪纸,每张都散发着不同的蛊毒气息,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刺鼻的腥甜。

上官婉兮反应极快,抛出佛骨舍利。乳白色光芒大放,陈友谅战船上的青铜鼎虚影在光芒中浮现。

鼎身九江方言版《水经注》文字如流水般流动,将飞散的剪纸牢牢钉在墙上:“江水又北迳彭蠡湖,湖之北岸有石钟山...”舍利光芒扫过之处,剪纸边缘泛起焦黑,隐隐显露出底下隐藏的九黎蛊文,那文字仿佛在黑暗中诡异地扭动。

“作兴天开!”上官婉兮娇喝一声,将茶针“雀舌”刺入工作台缝隙。

福建银针瞬间被染成青绿色,渗入木纹的茶叶如同获得生命般,突然发出新芽般的嫩芽,在“作兴天开”四个古篆周围迅速形成防护结界。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工作台轰然翻转,露出直通地下的石阶,一股刺鼻的霉味夹杂着铁锈与艾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密室中,墙壁上的九黎蛊文在观气术下显形为血色蜈蚣,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两件让高武阳心跳骤停的遗物:父亲的九江日报社工牌,以及半块布满虫蛀痕迹的九江茶饼。

高武阳的指尖刚触到工牌边缘,右臂鳞片便突然剧烈震颤,那熟悉的感觉,与父亲被捕鱼网割伤时,他曾感受到的血脉共鸣如出一辙,仿佛父亲就在身边。

“茶饼上有字!”上官婉兮的阴阳眼泛起金光,她激动地喊道。

两人凑近一看,茶饼表面的霉斑竟神奇地组成蝇头小字:“禹王碑下,血脉钥匙。”这与他们在周瑜战船基座发现的留言完全一致。

而工牌背面,用鱼血写着“九黎商会叛徒”六个大字,笔画间爬满细小蛊虫,此刻正纷纷坠地而亡,仿佛在宣告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你父亲偷走了我们的金人铸造图纸。”蛊媚娘那充满怨恨的声音从阴影中流淌出来,伴随着苗绣西装上银铃的轻响,她缓缓现身。

她耳后的银制茶针滴着墨绿色毒液,指尖转动着半片刻有“巨灵”字样的金人碎片,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当年他用这图纸铸造了镇九州封印,却把我们的水魃幼体困在湖底!”

高武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鳞片不受控制地从手臂蔓延至脖颈。

他看见密室尽头的墙壁突然翻转,露出与第七章相同的秦始皇陵入口,金人模具上的指纹在幽光中忽明忽暗,竟比记忆中多了道新鲜的刀痕——那是父亲惯用的握笔姿势留下的磨损痕迹,这细节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与坚定。

蛊媚娘冷笑一声,挥手间,二十七个商会成员破窗而入,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坊中格外刺耳。每人耳后都别着修水哨子,哨口统一朝着北斗七星方向。

他们开口时,发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无数昆虫振翅的沙沙声,那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工坊内织成密不透风的声网,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鬼语合唱团,”上官婉兮古琴横抱,琴弦上凝结出冰晶,她神色凝重地解释道,“用蛊虫模仿百人之音,每声哨响都是一道蛊咒。”

话音刚落,哨音突然拔高,化作尖锐的虫鸣。高武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可怕的幻象:自己变成彭泽鲫困在沸腾的铁锅中,滚烫的热水不断侵蚀着身体,剧痛难忍。

鱼眼映出父亲在秦始皇陵内的背影——他正将十二金人碎片按入模具,裸露的后背布满与高武阳相同的鳞片,左肩胛骨处有枚九黎商会的刺青,却被刀疤划得血肉模糊,那画面让他心痛不已。

“晓得啵?此乃虚妄!”上官婉兮焦急地大喊,茶针刺入他人中穴。福建银针上的茶叶突然燃烧起来,在他额前显现“作兴天开”古篆。

幻象破碎的瞬间,他看见鬼市中央的青铜祭坛上,自己的生辰八字正被蛊虫啃食,每个笔画都变成蠕动的蜈蚣,那诡异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高武阳,你以为能逃出血祭?”蛊媚娘疯狂地大笑,抛出金人碎片“巨灵”。

碎片在空中旋转时,工坊内所有剪纸同时悬浮,自动拼接成庐山牯岭镇的鬼市地图。

千机剪从房梁坠落,刀刃上的锈迹在观气术下显形为符咒,指向地图深处的“阴阳界”牌坊,仿佛在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危险。

穿过牌坊的那一刻,腐木与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鬼市中,摊贩的灯笼都用人皮制成,烛火在灯笼中摇曳着青紫色光晕,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

高武阳警惕地注意到,每个摊主都佩戴着金人玉佩,玉佩表面的秦始皇陵地图正在缓缓变化,封土堆位置的“武”字已变成触目惊心的血色。

“卖符纸咯,镇水魃专用!”某个摊位传来沙哑的叫卖声。

高武阳望去,看见摊主耳后别着的修水哨子上刻着“九黎”二字,摊位上摆着的符纸竟都是用《水经注》残页制成,页脚处印着父亲的指纹。这发现让他心中一震,仿佛父亲的气息就在身边。

“把鳞片交出来!”蛊媚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充满了威胁。

高武阳刚要转身,就看见上官婉兮的旗袍领口渗出鲜血——她颈间的佛骨舍利碎成齑粉,化作屏障挡住三支射向他后心的幽灵箭矢,箭头还沾着鄱阳湖水草的腐臭。

这瞬间,他心中涌起一股对上官婉兮的感激与担忧。

“他们想引我们去祭坛。”上官婉兮擦去嘴角血迹,翡翠耳坠只剩下左边一枚,她眼神坚定地说,“你父亲的工牌...可能是打开禹王碑的钥匙。”

话音未落,鬼市突然逆时针旋转,整个空间仿佛陷入了混乱。

高武阳在眩晕中抓住千机剪,却见剪刀刀刃自动刻出一行小字:“血月将至,十二归位,唯有血脉能破封印。”

与此同时,长江大桥方向传来青铜锁链断裂的轰鸣,那声音震耳欲聋。他观气术下的桥基显现十二道光芒,鞋山岛位置的金人碎片正在疯狂吸收其他十一处的能量,一场巨大的危机似乎正在逼近。

而在远处的黑暗中,秦无道苍白的面容若隐若现,他左眼角的青铜鳞片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冷冷地注视着鬼市中的一切,手中紧握着另一块金人碎片,心中盘算着如何在这场争斗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为金人觉醒计划扫除障碍。

战斗在鬼市中央祭坛爆发时,一股熟悉的酒糟鼻气味突然盖过所有异味。

佝偻的周九爷从茶摊后现身,青铜酒葫芦上的“浔”字正在渗血,腰间别着的不是酒勺,而是半把瑞昌剪纸刀,那刀上还残留着诡异的符文。

“后生仔,接着!”他用力抛出蜡丸,里面的“云雾回灵丹”滚落在高武阳脚边,“这药能解千机剪的蛊毒,但只能撑到子时三刻。”

高武阳接住药瓶时,发现包装纸上的父亲照片有了新细节:二十岁的父亲站在禹王碑前,手中握着的不是钢笔,而是千机剪,碑面上隐约可见“高武阳”的生辰八字,每个字都用九黎蛊文写成。

这一发现让他心跳加速,仿佛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你父亲当年用自己的血封印水魃,”周九爷压低声音,酒葫芦里传出梁山好汉的喊杀声,“但九黎商会用剪纸巫术篡改了封印——现在血月要唤醒的不是水魃,是被囚禁在金人里的始皇帝残魂!”

上官婉兮突然抓住老人手腕,急切地问道:“禹王碑下的血脉钥匙,是不是指...”

“没错,”周九爷露出金牙,神色凝重地说,“需要高武阳的血,和他父亲当年一样的血脉,才能打开真正的封印。但秦无道那厮...已经拿到了第十二块金人碎片。”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与警惕,仿佛一场惊天大战即将爆发。

回到办公室时,总编留下的档案袋被月光照亮,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高武阳扯开泛黄的牛皮纸袋,掉出的不仅是鞋山岛照片,还有一卷用鱼皮包裹的《九黎秘录》。

照片里的父亲穿着九江日报社制服,正将“巨灵”碎片插入禹王碑,碑面上的九江十景浮雕突然活过来——锁江楼化作祭坛,能仁寺的钟声变成蛊咒,鞋山岛位置的浮雕裂开,露出底下盘坐的水魃虚影,那场景诡异而震撼。

“九黎商会的复活仪式,”上官婉兮翻开《九黎秘录》,里面夹着父亲的字迹,她神色严峻地说,“用十二金人碎片重塑肉身,以地脉掌控者的血为引,让始皇帝借水魃之体重生。”

窗外再次传来青铜锁链断裂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高武阳冲到窗边,看见长江大桥钢索上的九江十景浮雕正在重组,鞋山岛位置的浮雕渗出的血液在空中聚成“血月之夜”四字,每个字都由无数蛊虫组成,虫足相触间发出细密的振翅声,仿佛在奏响死亡的序曲。

他的手机在此刻震动,来自父亲的短信再次浮现:“子时三刻,鞋山岛北礁。带千机剪。”

发件人号码后附的彩信点开,竟是父亲被囚禁的画面——他被锁在秦始皇陵的金人模具上,左眼角已长出与秦无道相同的青铜鳞片,那痛苦的神情让高武阳心如刀绞。

“他们要把我父亲炼成金人。”高武阳握紧千机剪,鳞片从脖颈蔓延至脸颊,眼中燃烧着愤怒与坚定的火焰,“而我...是最后一块拼图。”

上官婉兮将焦尾琴背在身后,月白色旗袍已染上血迹,她眼神坚定地说:“龙虎山秘典记载,十二金人对应十二地支。你父亲是‘午’位,你是‘子’位,血月之夜的子午相冲...会打开生死交界。”

工坊外的夜雾突然变成血色,千机剪在高武阳手中发出蜂鸣,刀刃自动刻出鬼市地图的最终路径。

远处传来周九爷的吟诵:“替天行道,忠义双全...”声音里混着《水经注》的吟诵声,和鄱阳湖的潮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壮行。

当子时的钟声响起时,两人站在长江大桥上,看见鞋山岛方向的金人碎片已拼成完整的巨人轮廓,月光穿过巨人胸腔,照出里面蜷缩的父亲身影。

高武阳举起千机剪,刀刃映出自己右眼下的泪痣,和父亲左眼角的鳞片——那是血脉相连的印记,也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银鳞,化龙!”他的命令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彭泽鲫跃出水面的瞬间,鳞片上浮现出与千机剪相同的纹路,化作金色巨龙时,龙爪握着的不再是星子砚,而是父亲的工牌与千机剪的组合体。

长江水在此刻逆流,鬼市的剪纸化作引路的灯笼,沿着水流飘向鞋山岛。

高武阳在办公室发现总编留下的档案袋,里面装着父亲失踪前拍摄的鞋山岛照片。

照片里,父亲正将十二金人碎片“巨灵“插入禹王碑,碑上浮现的九江十景浮雕突然活过来,组成九黎商会的青铜祭坛。

“这是...“上官婉儿震惊,“九黎商会的复活仪式!“

这时,窗外传来青铜锁链断裂声。高武阳看见长江大桥钢索浮现九江十景浮雕,其中鞋山岛位置的浮雕正在流血,血珠组成“血月之夜“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