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鹰骑砂

郭子仪的朔方军撞上脊骨剑时，漠北的月光正被沙暴拧成绞索。

陈锈的剑锋在沙砾间犁出血槽，每一滴溅落的血都化作安西军亡魂。他看见郭子仪的明光铠上浮出鹰隼纹，那是父亲当年刻在鹰符上的护军咒——此刻却在吸食他的青龙鳞！

“陈锈接令！“郭子仪掷出半枚带血的鹰符，“你父临终托我...“

符牌嵌入沙地的刹那，三百安西军亡魂列阵而出。他们的骨骼间缠绕着噬金蛊，眼窝里跳动着朱雀玄铁的火光。陈锈的脊骨剑突然调头，剑尖刺向自己的心脏——那里嵌着的鹰符另半枚正发出悲鸣！

“兵解！“亡魂们齐声嘶吼。

陈锈的心脏突然炸成血雾，四象玄铁在胸腔凝成剑炉。当郭子仪的横刀劈来时，他徒手抓住刀刃，任鲜血在刀身浇铸出真正的《大拙剑谱》：

兵解篇第一以身饲魄可斩节度

沙暴在此刻静止。陈锈看见天宝元年的怛罗斯战场：父亲陈青玄单骑冲阵，将鹰符塞进垂死的鹰骑咽喉。那战鹰吞符的瞬间，羽翼化作万千剑刃刺穿大食军阵！

“原来兵解是...“陈锈的声带被玄铁重塑，“...人剑同殉！“

郭子仪的横刀突然熔解。朔方铁骑的铠甲缝隙钻出噬金蛊，每只蛊虫都衔着范阳军的铜符。陈锈剑指东北，亡魂们立刻列成锥形阵，骨骼间迸发的剑气在沙暴中犁出直指范阳的沟壑！

“安禄山在炼活城。“郭子仪扯开衣襟，胸口嵌着幽州城微缩铁模，“范阳九门的守军，都成了剑傀炉的柴薪。“

陈锈的剑炉心突然暴走。他咳出的血珠在空中拼出幽州布防图，每处城门都钉着陈氏婚戒。最骇人的是子城方位——那里悬浮着妹妹被剥皮绷成的剑鼓，每声鼓响都震碎一名朔方斥候的魂魄！

“哥...“鼓面突然凸出妹妹的脸，“...我在鼓里等你...“

陈锈的婚戒应声炸裂。四象玄铁从指骨溢出，在沙地铸成通往范阳的血径。他踏出第一步时，整片漠北的砂砾都立成剑冢，安西亡魂的遗骨在月光下重组成父亲的模样：

“锈儿，兵解真正的奥义是...“陈青玄的幻影指向自己空荡的胸腔，“...断四象，焚剑谱，让天下无兵可铸！“

郭子仪的令旗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安禄山的炼剑池——十万范阳军正在熔炉中哀嚎，他们的脊骨被锻造成与陈锈相同的剑纹。而炉心沸腾的铁水里，铁无相正将半枚玉玺刺入妹妹的剑鼓！

“腊月初八...“陈锈的剑炉心跳出胸腔，在沙暴中膨胀成血色日轮，“...该诛九族！“

当朔方军随血日冲向范阳时，陈锈看见自己正在熔解。青龙鳞化作诏书，白虎瞳凝成虎符，朱雀血染红战旗，而最后的玄武甲片上，刻着父亲真正的遗言：

铸剑者当碎于剑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