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燕山

秋风萧瑟，燕山山脉深处却群鸟齐飞，猛兽呼啸。

王腾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死死攥着猛士军车的方向盘，指节泛白。曾经宽阔平坦的公路，如今已面目全非，宛如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断裂的柏油路面纵横交错，狰狞的伤口中，锋利的钢筋如獠牙般突兀地刺出，又被形态各异的变异藤蔓层层缠绕遮蔽。那些藤蔓表面布满黏液，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时不时还会扭曲着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般想要将过往的一切都拽入深渊。

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每一次转动都充满了谨慎。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得近乎死寂的荒野中格外刺耳，每一次颠簸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着他紧绷的神经。车载辐射检测仪发出断断续续的蜂鸣，仪表盘上不断跳动的数值，如同一个个危险的警示信号，时刻提醒着他正穿行在危机四伏的高危区域。

突然，一道青影如鬼魅般从路边的变异灌木中疾窜而出。王腾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猛打方向盘。一条水桶粗的变异蛇出现在眼前，它的鳞片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信子吐出时，刺鼻的酸雾随之弥漫开来，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深坑，酸雾升腾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毒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还没等他从这惊险的一幕中缓过神来，车后便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吼声。三只体型堪比犀牛的变异狗呈三角阵型，迅猛地包抄过来。它们的骨骼在皮下扭曲隆起，前肢上生长出尖锐如刀的骨刺，奔跑时，骨刺与地面剧烈摩擦，划出一道道刺眼的火星。王腾立刻加大油门，猛士瞬间轰鸣着加速，可这些变异兽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其中一只高高跃起，利爪几乎擦着车顶掠过，在车顶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王腾咬着牙，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不断滑落。然而，当他以为终于摆脱了追击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陡峭的山岩上扑下。那是一头变异豹，皮毛闪烁着幽蓝的荧光，口中喷出的气息竟凝结成冰晶，寒意瞬间弥漫开来。王腾紧急刹车，车身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后厢的物资也随之剧烈晃动。变异豹扑了个空，但其利爪却在车身上留下了四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冰晶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王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满是震撼与感慨：“若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这些？动物在末世中进化得如此强大，而人类，却在灾难的冲击下濒临灭绝。”可他没想到，命运的恶作剧才刚刚拉开序幕。

行驶了三十公里，在成功躲避一群狂奔的麋鹿后，王腾突然感觉车身猛地一震，刹那间，天旋地转，他瞬间失去了重心，眼前一片漆黑。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被什么撞了？”

稍早时分，在燕山中，林远与陆庭芝的伤势已逐渐好转。这些日子，他们在山中艰难求生，靠着打猎和采摘山间野果充饥，勉强维持着生活。这天，他们本打算抓一只麋鹿改善一下伙食，却忽见一个巨物如传说中的“麒麟”般快速奔袭而来。奇怪的是，这巨物竟毫无特有的气息波动。林远心中一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运起全身内力，牟足全力，一招铁山靠便从林间猛然窜出，撞向这只“麒麟”。

这一撞，虽然没有让“麒麟”像传说中那样飞出去，但也让林远感受到了它坚硬无比的外皮。等他爬起来走近一看，顿时愣住了——这“麒麟”没有腿，只有四个轮子，里面还躺着一个昏迷的人。林远心中满是疑惑：“这难道就是师傅曾经说过的上古器具？而能够驾驭这上古器具的人，又会是什么来历？”带着满心的疑问，他叫来陆庭芝，两人一起用藤蔓将这个衣着怪异、短发坚毅的青年绑了起来。由于拖动这“怪物”实在太过费劲，他们索性就将其留在原地，随后捧来一荷叶的水，浇在了青年的脸上，准备等他醒来后好好盘问一番。

冰冷的河水让王腾猛然清醒，凛冽的窒息感袭来，凭借着多年的职业素养，他瞬间警觉起来。可当他试图动弹时，才发现四肢已被牢牢捆住，心中顿时一凉。抬眼望去，只见两个身着汉服、长发盘桓的人正紧紧盯着自己，一大一小，眼神中满是警惕与好奇。

中年人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你是什么人？”字正腔圆的汉语王腾倒是能听懂，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满心困惑：“这是穿越到古代了？刚从末世醒来，就要穿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想，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便狠狠扇了过来，打得他七荤八素。王腾心中大惊，立刻意识到这个中年汉子绝不是普通人。

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王腾，沉声道：“问你什么就老实答，少在那里装糊涂！老子可是大宋北境边军的，什么硬骨头没见过，小心老子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后悔这辈子来到这世上！”王腾内心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忙顺着对方的语气说道：“在下山中猎户，途径此处，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壮士，还望……”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重重落下。中年汉子怒喝道：“少他妈糊弄你爷爷！哪有猎户是你这般打扮？还有，那上古机关兽你怎么会驾驭？再不老实交代，老子让你见血！”说罢，他“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刀，同时示意陆庭芝到树后去，“小孩子可看不得这军中的手段。”

王腾心中慌乱，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迷彩服，暗自咒骂。但对方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又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好汉听我解释，我真的是这山中之人，只是不知怎的就和您撞见了。我本想赶路，您说的那机关兽我们叫它汽车，是我家乡的特产，我家就在山里，绝无欺骗之意，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心中暗自盘算：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找回主动权，只要对方有好奇心，能回到基地，就有办法扭转局面。

林远见这青年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便又问道：“你叫什么？知道当今朝廷年号吗？”王腾一时语塞，这问题让他不知如何回答，不敢说谎的他，只能面露迷茫地说道：“在下王腾，祖上为避战乱，世代居于山中，早已不知世间的变化。”他一边回答，背后被绑缚的双手一边悄悄试探着藤条的松紧，可试了几下便发现，藤条绑得太紧，根本无法挣脱。

林远听完，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拽起王腾，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便推着他向已经翻倒的猛士走去，边走边说：“走，带我们去你村子，我们并无恶意，等会儿就给你松绑，你最好老实点。我看你也就会些花拳绣腿，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这位是我家少主，我叫林远，官拜幽州玄甲军副将。我们既不是逃兵也不是匪徒，是为了躲避祸事才躲进这山中。要是你们村子能收留我们，日后必有重谢。”说完，林远单手便将四脚朝天的猛士翻了过来。王腾见状，惊讶得嘴巴大张成“O”型，心中惊呼：“这难道是变异人？怎么会有如此神力？”

林远看着王腾震惊的表情，心中已然明了，笑着为王腾解开了绑缚的藤条，同时说道：“看来王腾小兄弟没见过武者？”眼中闪过一丝笃定。王腾毕竟经历过末世的残酷，看着眼前同宗同文的同胞，心中的戒备也稍稍放下了些，疑惑地问道：“武者？那是什么？我也学过武，但根本做不到你这样。”林远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猛士。王腾心领神会，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中，不宜过多纠缠，万一再碰上什么猛兽就麻烦了。于是，他赶紧启动了车辆，招呼林远与陆庭芝上车。林远上车后，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没有多说什么，便开始戒备起来；而陆庭芝年纪尚小，对车内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四处打量摸索着。王腾强压下心中的种种疑惑，迅速发动车子，朝着基地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凶猛的野兽，只有林远似乎有些疲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细汗。见到王腾好奇的目光，林远微笑着说道；“一些小技巧，气场外放，通过内力将武者气势释放出去，虽然很微弱，但是一般妖兽都能感知到，就不会靠近自找麻烦，我们武者外出深山老林常用的招数。”王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基地门口。王腾迅速下车，顺手取下了车门边的电磁步枪，自然地将其挂在身边，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他神色认真地看着林远，说道：“林前辈，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聊聊，不然我不能带你们进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第一，什么是武者？第二，现在外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第三，你们为什么会来到燕山山脉？”林远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残破的营地废墟，但还是认真地回答起了王腾的问题：“所谓武者，是通过修炼，以体内经络驱动内气，再结合内功，从而施展强大武功招式的人。至于这外界的世界，如今是大宋王朝统治天下，43年前，太祖皇帝英明神武，一统天下，结束了上百诸侯国纷争的局面，现在是大宋崇熙 18年。大宋北部是金国，西部是西夏，南部是越国。大宋人口众多，富甲天下。我们家老爷本是幽州都督，却遭贼人陷害，全家上下只剩我们二人逃了出来。我们如今无处可去，既怕连累他人，又担心贼人不肯罢休，所以才躲在此处，不敢露面。”

王腾见林远如此诚恳，便也不再隐瞒，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在下是华夏人民共和国的上校王腾，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国家应该存在于你们纪元前 380多年。我们掌握了休眠技术，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但您也看到了，我的同胞们大多都已牺牲，如今这里只剩我一人。这里并不是什么村子，而是一座地下城。等会儿进去，你们可能会看到很多超乎想象的东西。作为这里的主人，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王腾与林远又相互交流了许久，随后便一同进入了地下城。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升起，潮湿的冷气裹挟着金属特有的腥涩气息扑面而来，全自动照明系统感应到热源，“啪嗒”一声亮起，暖黄色的光线驱散了黑暗，将通道照得透亮。

陆庭芝刚踏入，便被头顶移动的机械臂吓得跳起来，躲到林远身后，声音发颤：“林叔，这、这会动的铁家伙是什么？莫不是妖怪？”林远也警惕地握住腰间长刀，刀刃半出鞘，目光死死盯着墙壁上闪烁的电子屏。

王腾见状，赶忙解释：“这是基地的自动维护装置，我们称之为人工智能，属于你们可能理解的机关术的一种，但要复杂得多，以后你们会明白的。”他走到控制台前，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解除了安全措施，并且对着 T800说道：“T800录入他们二人平民权限，他们一个是林远，小家伙叫陆庭芝。”“好的王鹏上校。”T800回应道。林远这才将刀收回，眼神中满是疑惑与震惊。

穿过通道，来到宽敞的大厅，四周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林远伸手触碰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手指穿过光影，惊得他连忙缩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陆庭芝则好奇地围着营养合成舱打转，当看到王腾从里面取出热气腾腾的食物时，眼睛瞪得溜圆：“这、这凭空就能变出吃食？比神仙的法术还厉害！”王腾抚摸着陆庭芝的头发，微笑着说：“以后还有更多神奇的地方，你要是愿意，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晚餐时，王腾拿出丰富的便捷食物，香气四溢。林远闻着香味，大致分辨出有各种肉类和蔬菜，种类之丰富让他惊叹，反复端详道：“这么多吃食竟然如此之快就能吃到，而且如此丰富，我估计皇上平时也没这么多选择，当真神奇。”王腾趁机调出全息沙盘，展示起华夏文明的历史。当核爆的画面投影在空中，火光冲天、城市崩塌的场景让林远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这……这与我师傅说的上古浩劫一模一样！”林远声音颤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的齿轮纹路与基地的徽标隐约相似，“师傅说，这玉佩是祖上流传，与上古神秘之地有关，难道……”

王腾目光灼灼，认出了那类似身份令牌的物件，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一样的，激动地说道：“这个不是玉牌，是合成材料，只是像玉而已，方便的话给我看下。”林远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王腾拿在手中，顺势通过 T800进行识别，屏幕上瞬间显示：“身份信息：姓名：方浩，6号基地人员，级别平民，职业：宗教协会干事。”王腾再次点击屏幕，查到 6号基地已无信号，属于那 3个早已失联的基地中的一个，信息框中备注（6号基地属于平民基地，大部分是企业家、金融业、宗教事务等相关行政人才的避难所）。林远激动地说：“是的，我的师傅就叫方浩，但是他早在 30年前就过世了。”一丝悲伤又浮现在了林远的脸庞之上。王腾好奇地问道：“你师父有没有和你说他的武技是从哪里学来的？”林远稳定了下心神，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