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别墅的地下室
“从前，有一个叫阿拉丁的少年，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贫苦的生活……”
天空中传来墨尘的声音。
“队长，那是？”
希尔望着天空上闭一只眼，气魄不凡的太阳。
“那也是我，用讲故事的方式拖延时间，好让我们能不被注意地离开这里。”
墨尘领着猫与纸片人们走在路上，解释道。
“我现在认为，她让我们讲故事除了汲取我们想法作为素材，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引导我们的情绪获取绘画的颜料。”
“情绪？”
他们走过“人”流停滞的街角，往这座城市的中心去。女孩所坐的高塔就处在这个方向上。
“没错，那个人的能力就是用自己的主观想法去影响他人与环境。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每一次讲完故事她都会给出有偏向性的评价？”
“不管我们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所能得到的评价都是固定的。她就是用这种固定的话术来强化我们的情绪，让我们失去判断力，从而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墨尘的话让另外两人恍然大悟。
“队长，你没有受到影响吗？”
“不，”墨尘摇摇头，“我也有。但她强加给我的罪是傲慢，而我将这种傲慢转化为了对她这个“神明”的战胜欲。‘傲慢’本身也不同于自控力差的‘暴怒’，以及缺乏反抗动力的‘怠惰’，不会妨碍我进行冷静的思考与想象力的发挥。”
他转而看向高台上的坐着聆听故事的女孩，轻笑道：“她有智慧，也不乏算计，但自认为‘神’还是太过于盲目自信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离开这个地方的办法就是回到十松庄园的别墅，再一次通过地下室的门。”
“队长，你真厉害。”
希尔由衷夸赞。
把嘴借出去的马格努斯说不了话，摸了摸纸片头。
“喵～”
……
“阿拉丁这时候知道自己上了当，于是就把金盘子卖给了珠宝商……”
太阳墨尘仍在讲述故事。
纸片人墨尘无声走到居于城市中心的庄园内，穿过别墅长满绿植的后院，伸手去拉玻璃门。
打不开。
墨尘索性把身体趴在门上，再向下平移，如液体直接流进了门缝之中。
马格努斯和希尔惊讶地看见墨尘出现在了玻璃门的另一边。
解除门锁，墨尘将同伴放了进来。
别墅内部已经完全不同于他先前印象里那样破旧衰败的模样，光从进门的休息室与其后的餐厅而言，一眼可见墙面覆盖深红色锦缎，镶嵌桃花心木护墙板。
餐厅上方垂落奢华的十二头水晶吊灯，令橡木长桌桌面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桌上陈列纯银餐具，柜上摆放瑰丽鲜花，墙面悬挂巨幅油画。
油画上，所绘缩小版的太阳浮于餐桌主位，眼神似乎直盯着居于画框外的观看者，就近的两旁座位上是一头四脚被捆，仰头嘶吼的猪，以及一棵长着人脸却表情无神的树。
所对应的便是墨尘、马格努斯与希尔。
这幅油画像是有着某种吸引力，吸引走了三人全部的注意力。
“奇怪，没有特雷西娅小姐。”
希尔发现了奇怪的盲点。
她与蹲坐在地上摇尾巴的黑猫对视，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它的头。
黑猫相当配合地用头刮蹭着纸片。
“它不是特雷西娅。”
墨尘从旁来的冷不丁话却让希尔吓得一下就把手缩了回来。
“那，那它是？”
“我不知道，但首先不可能是特雷西娅，或许只是一只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猫罢了。”
“喵～”
“走吧，去地下室。”
墨尘忽觉得时间紧迫了起来，哪怕从太阳那一边观察到女孩现在依然专注于他讲的故事。
是墙上的这幅画，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一行人正被什么东西时刻注视着的感觉。
虽然内饰和家具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别墅的整体构造依然与墨尘先前认识的大差不差。
通往地下室的门并没有上锁。
轻推开门，往螺旋状阶梯的深处走。
螺旋状阶梯……什么样的别墅会选择在地下装这么长一段完全没有意义的楼梯？
“希尔，你之前见过的地下室是这样的构造吗？”
“不是的，队长，我之前是直接走了几步台阶就到了，里面跟村子里存酒的地窖一样。”
墨尘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回头去，“马格努斯？”
猪眼猪耳猪鼻的纸片人摇了摇头。
——不对劲。
“阿里巴巴选择了一个吉祥的日子，为侄儿和麦尔佳娜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太阳讲着故事，忽然停了下来。
女孩等候片刻，却发现他依然没有接着讲下去，“为什么不接着讲了？”
“我在回忆。”
太阳的一只眼睛仔细观察着女孩展示出的全部细节。
“你为何要闭上一只眼睛？”
她平静地问。
“你没有资格能让我用两只眼睛来注视，安心地接受下这份蔑视吧。”
“呵，还真是傲慢，不过，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墨尘没有理会她，接着讲起故事：“阿里巴巴把所有的宝物搬回家中，但并没有据为己有，而是分给了村里那些穷苦的人家……”
女孩再次专注地聆听起来。
——她还没有发现纸片人的事情。
这是目前唯一能确认的事实。
另一边，别墅地下的螺旋阶梯上，纸片人墨尘继续迈动步伐往更深处走。
“你们俩要做好准备，下面的东西不一定就会是出口。”
“是，队长。”
希尔想着把自己的四只手变硬，然而才想起自己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双软绵绵的纸拳头。
马格努斯摇了摇头。
往下只再走了十几秒的时间，却有些煎熬得漫长。
到底，是一扇与刚才进入时长得相同的门。
轻推开门，走入黑暗的环境中。
眼前是破旧却相当眼熟的走廊与玄关。
这是猎魔小队最初进入别墅时就看到过的景象。
所以，他们出来了？
正对着他们，别墅的正门却在这时从外打开。
一个身披方格纹斗篷的牛仔，带着一位矮墩墩的骑士与一名同样披斗篷的女牛仔走了进来。
牛仔手中的提灯照亮了这一小片空间。
他们看着他们。
“嗯——三只大的，一只小的。我就说吧，这屋子里一定是恶魔作祟。”
骑士举起肩上扛着的双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