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冷血无情
外界。
清道夫缓缓在水草中穿行，他刚突破蜕凡八层初期，腹中恰巧空空如也，正准备寻些无灵鱼虾吃。
却不知怎么的，漫无目的地到了陆羡的洞穴附近。
这里前段时间死过大群螃蟹，水里仍有腐肉残余，最是吸引食腐鱼类，恰巧能饱餐一顿。
顺便也能督促一下师弟修行。
但青道想起陆羡那大变的性情，一琢磨哪儿还需要自己督促。
经过灵脉探索一行，陆羡在青道心中的印象已然改观，且发现似乎对方振兴师门的可能更大。
青道摇着鱼头，咀嚼着嘴中虾米。
同时看着陆羡那紧闭的洞穴大门，但这一看，却是眯起了眼睛。
清道夫疑惑的游上前，看到了埋藏在大门下边泥沙之间的……
一枚蚌壳。
鱼鳍拨动，翻开细看。
待看清上边所撰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样，青道的神情，也随着一行行的文字逐渐冷淡了下来。
直至面若寒霜，便发出一声冷哼，用鱼尾将贝壳拍了个粉碎。
“欺人太甚，屡次三番威胁，真当我这一脉无人不成。”
贝壳，赫然是从章鱼那一脉送来。
星点怒火从心里燃起，清道夫死死的看了一眼东河宫西北方向，随后毅然决然的摆动鱼尾，冲珍珠宫殿而去。
刚冒出些许盎然绿意的嫩芽，怎能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拔起？
清道夫携带着满腔怒气，来到珍珠宫殿前，刚想要扣响半虚掩着的大门，却听“轰隆”一声。
大门竟然先一步关上了。
“弟子青道，还请师父出手援助师弟陆羡，莫要让他再受那俞蒙的欺凌！”
青道不卑不亢，如洪钟般的声音拍击着纹丝不动的大门，内部却连半点回应和动静都无。
见到此景，青道眼里划过一丝不解。
随之再度重复道：“还请师父出手相助！”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以往就算再怎么慵懒无度，都会给予他这个兢兢业业的弟子些许回应的师父，此时竟是连半点情面都不肯给。
“莫非是我的平庸无为，让师父厌弃了......”
青道深吸口气，缓缓摆动鱼尾，身躯完全落在地面石砖上。
而后轻轻低下鱼首，接触着地面，以鱼身学人类跪拜叩首之姿，忠心诚意的跪拜在了珍珠宫殿的门前。
“还请师父相助，护住您手下冉冉升起的新锐。”
外人面前怪僻孤傲，极为在乎师门颜面的清道夫......
此刻在师父宫殿门前长跪不起。
门内白蛇始终没有回应。
清道夫便一直虔心跪拜。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
“师父。”
清道夫澄澈眼眸里带着坚定之色，随后抬起鱼头，猛地砸在了地上。
砰！
“请师父为师弟解难。”
些许鲜血从伤口流出，青道却坚定的再次叩首。
“还请师父为师弟解难。”
砰！
大殿内的白蛇没有回应，清道夫便一下又一下的在地上磕着头。
许是红意在水中蔓延散开，许是门内人终于心动恻隐。
待清道夫头破血流之时，那纹丝不动的大门，终于是随着巨石“轰隆”声开启。
“多谢师父。”
青道抬起头，强忍着微微颤抖的身体，缓缓摆动鱼尾游入殿中。
内部。
白蛇妖夭依旧端坐于首位，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青道，将慵懒之意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寒意。
“何事？”
妖夭明知故问，眼眸半睁。
听闻此言，青道的面庞抽搐了一下，随后深吸口气说道：
“东河宫塑骨章鱼妖之子，俞蒙，屡次三番发信给师弟陆羡，要求他无偿给出精血。”
“精血乃修行之根本，并非取之不竭的泉水，长期以往必损耗心神肉身根本。”
“俞蒙此举，无异于是在剥夺陆羡师弟的性命！”
“还请师父出手相助，敲打警告俞蒙，莫要让他再威胁师弟。”
一番话说完，大殿内的气氛陷入一片寂静。
白蛇妖夭眉宇间的冷意没有褪去半分，她无声的看着跪拜在身前的弟子，良久才红唇轻启：
“我若是不帮呢？”
青道沉默良久，方才抬起头，看着师父那双冷淡至极的眼睛，心里却被刺了一下。
他实在是不解。
为何师父对陆羡师弟如此冷淡。
为何师门明明在欣欣向荣，师父却置若罔闻。
为何门中好不容易长出一颗，足以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师父却视若无睹，甚至眼睁睁看着别人摘取果实而无动于衷。
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无力感如潮水，将青道整个都淹没。
“心中若是有何怨恨，大可直接对我破口大骂。”
白蛇妖夭开口，半睁的眼眸散漫着无所谓，不论青道怎么劝说，都一直置若罔闻。
回应青道的，永远都是一句轻飘飘的“不帮”。
断绝了青道的所有期望。
他嘴唇动了动，自知磕头求情的路数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便不再能奏效。
“弟子命是师父给的，我没资格对师父指指点点，也没资格骂您。”
“弟子始终是在为师弟求情解难。”
“弟子也知师父曾历经创伤，门下收弟子也只是为了走形式撑场面。”
到了此时，青道的声音反而出奇的平静。
“师父未曾管过弟子的修行之路，任由我们肆意发展。”
“以至于行至岔路口，弟子总是忍不住犹豫，究竟要如何选择，才能通向正确之道。”
“弟子以前非常迷茫。”
“但今日看到师父如此，弟子便不迷茫了，路口抉择……弟子已有了决断。”
说到这里，青道收起满身情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珍珠宫殿。
原地。
殿内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只剩下端坐于首位上的白蛇妖夭，她缓缓闭上眼睛。
深吸口气，呼出的气息里，便带上了几分灼热。
殿外。
一条连头顶伤口都尚未恢复，还在水里散着鲜红血雾的清道夫，正毅然决然的往东河宫西北处游去。
鲜冷河水刺激着伤口，青道一言不发。
水里留下的，是一道长长的血红拖影。
“师父不愿出手，那便由我自己来。”
青道缓缓游至东河宫西北处，找到那章鱼俞蒙的栖息之地，旋即在门前冷声道：
“狗贼，你清道夫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