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日时光

一个民族的财政史是其通史的核心组成部分。

——约瑟夫·熊彼特[1]

英国作家伊夫林·沃（Evelyn Waugh）在《独家新闻》一书中借用自己于20世纪30年代在阿比西尼亚的经历描绘了虚构的以实玛利亚（Ishmaelia）地区的征税情景：

人们已经发现，把国防与国内税务两项功能归并到戈兰茨·杰克逊将军有效掌管的一个办公室是权宜之计。他的队伍分属两个团队：以实玛利亚骡子征税团与步枪征税团，外加专门针对权势贵族继承人的小型炮兵遗产税兵团……一到每个财政年度末，将军的队伍就会追随逃亡的人群前往周围地区，并在预算日之前及时赶回，满载各种战利品：咖啡、兽皮、银币、奴隶、牲畜和火器等。[2]

如今令人头皮发麻的复杂税收体系正是从上述这种粗陋掠夺中演变而来。它们有共同的目标，即为掌握强权的统治者抽取资源，这意味着税收或许是我们与遥远先祖在生活中有共同认识的少数事物之一。过去并非如今的简单重现[3]，但是当代统治者面临的基本税收问题与历史上大同小异。本章将浏览数千年来的记录，从中找出那些反复出现的挑战，并分析统治者的应对方式有何变化。随后，本章将首先探讨不同时代的政府实际上获取了多少税收资源，事实表明过去并不是非侵扰式低税收的黄金时代，其次说明税收制度如何被两大关键因素塑造：自古以来的战争，以及更晚近的公民选举权扩大。这些探讨将给本书后续内容提供更丰富的背景材料。本章的最后部分将指出：政府给自身筹款的另外两种主要办法，即借款和创造货币，实际上是另一种形式的税收。

[1]Schumpeter（1991/1918，p.100）.在同一篇文章里，熊彼特（1883—1950年，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曾于1919年短暂担任奥地利财政部长）还提出，需要关注一个特定领域：财政社会学。这一思想直至20世纪末才被真正重视，稍后会提到，目前已成为非常活跃的研究领域。

[2]Waugh（2012/1938，p.95）.

[3]这句话来自Belsey（1985，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