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月拼图

琳翊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17个镜面图标正朝着市中心美术馆汇集。她扯开衬衫领口，锁骨处的伞状淤青渗出冰凉的触感，像是有谁正用伞尖抵住她的喉咙。

地铁呼啸进站的瞬间，她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车窗映出的乘客全都长着相同的脸。那些“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她，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镜子碎片般的利齿。

“叮——“

手机突然弹出视频请求，来电显示是温绮的号码。琳翊颤抖着按下接听，画面里出现布满水雾的镜面，温绮的脸被数十道裂痕割裂，她正在用口红在镜面上写着：去艺术馆地下三层带上怀表和药瓶

视频戛然而止时，琳翊发现背包里多了个银色药瓶。这不是医生开的奥氮平，标签上印着镜像反转的字体：“认知固化剂——仅限本体使用“。

艺术馆地下三层的空气泛着霉味。琳翊举着手机照明，怀表在掌心震动如活物。当她踏进B-17展厅时，墙上的抽象画突然开始流血，颜料顺着画框滴落成诡异的倒影。

“你来得比预计晚了三分钟。“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白大褂下露出黑伞金属尖头。他腕表表盘是逆时针转动的，右眼下有颗用粉底遮盖的泪痣。

“张医生？“琳翊倒退半步。那些画作中的血色倒影正在凝聚成人形，分明是持刀镜像体的模样。

医生摘下眼镜，露出虹膜中游动的银色纹路：“2019年那个雨夜，我亲手把你的意识从尸体转移到镜像维度。但现在本体残留的怨念要收回这份馈赠了。“他突然用伞尖刺穿身旁的人形血影，那怪物发出温绮的惨叫声。

琳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记忆翻涌而出：急救室的无影灯、医生白大褂下的黑伞手柄、还有温绮从镜面里伸出的手......这些画面正在被某种力量粗暴地重组。

“你以为温绮是救世主？“医生冷笑，“她不过是镜像世界的清道夫，专门回收我们制造的残次品。“他甩出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温绮和数十个“琳翊“的合照，拍摄日期全都早于2019年。

怀表突然迸发强光，展厅所有镜面同时炸裂。琳翊在玻璃雨中看到真相的碎片：温绮将不同时空的自己推入镜渊，医生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显示每周来复诊的“琳翊“都在细微变化，直到泪痣彻底转移到右侧......

当琳翊再次醒来时，正躺在画展中心的《自画像》前。画中的自己左眼流血泪，右眼却用油彩写着“EXIT“。手机地图显示17个光点已汇聚于此，地面开始浮现由镜面碎片组成的巨大疤痕——正是她左腕伤疤的形状。

“你终于醒了。“温绮的声音从画框里传出，她的身体正在被血色颜料吞噬，“现在把药瓶里的液体倒进怀表，那是唯一能......“

整面墙突然翻转，医生持伞从镜面通道走出。琳翊毫不犹豫地拧开药瓶，淡蓝色液体接触怀表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像素化崩解。她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渊中沉浮，温绮正在每个时空里重复着背叛与拯救。

“不！“医生的黑伞化为数据流消散。琳翊抓住即将消失的温绮的手腕，却在对方袖口内侧摸到凹凸的烫伤疤痕——和她左腕的一模一样。

地面轰然塌陷，她们坠入由记忆碎片构成的深渊。在下坠的狂风里，琳翊终于看清那些不断重组的画面：每个雨夜都站着持伞的医生，每次车祸后都有温绮从镜中伸手，而每个“苏琳翊“的泪痣都在缓慢向右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