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迷失
找到了，我那时候就是把莫尔德的笔记本埋在这。
这里也是冒牌莫尔德那位“爱人”遭遇不测的地方。
我蹲下身子，翻开地上的烂泥，泥土潮湿而冰冷，但我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损坏了那本珍贵的笔记本。
埋得不是很紧，笔记本的身体冒出一半，我轻轻扣住它，小心翼翼地从泥土中拔了出来。
抖了抖参杂在笔记本上的碎土，纷纷落下。
兴奋地翻开笔记本，翻到了我早就看过的那一页。
“当所有晦暗魔器吸引到一起，它们会再次爆发共鸣，世界就会复活。”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刚刚得到的晦暗号角，就是晦暗魔器其中之一。
“世界就会复活。”
这句话实在令我寻味。
只有死亡的事物，才需要复活，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死亡了，我们只是活在一个终将湮灭的历史里？
只有魔器的共鸣才能让世界回归正轨，这种说法并不靠谱。
但有一点是真的，这个世界总是围绕着死亡。
我拿出了莫尔德的地图，黄皮纸上面依旧是日尼温大陆。
大陆的某些位置涂抹着诡异的暗红色，就好像是用人血涂上去的，而包围着大陆的海洋也涂满了这种暗红色。
笔记本里写道：“天空和海洋是吃人的地方，探索天空和海洋，只有0次或一次。”
莫这种强调，很夸张地表明了天空和海洋恐怖的危险性。
人类总是鼓足勇气，上了船只，在海上航行。
离大陆越来越远时。他们才会意识到，海洋上空，总是乌云密布，海面波涛汹涌，海底经常响起可怕的怪叫。
这时候人的勇气就会被摧毁，一旦他们又回想起来天空的恐怖，他们就会产生一种错觉，海洋其实也并不安全。
于是他们祈祷着返航，可是谁又能回得来？最后回来的，大多只有无人掌舵的船体了。
…………
黄昏降临，天空被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返回古巴族王国，城门下，兰多带着它的部下迎接我的归来。
兰多的脸上满是感激，眼神里透着敬意。
“欢迎回来！”兰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暴龚如今被推翻，我们需要新一任国王。”
它询问了我的意向，而我摇了摇头。
“兰多，你们需要的，是一个没有私心的国王，是一个能够分享幸福的国王。”
我拍了拍它的肩膀，“而这里就有一位。”顺手推荐了劳震。
就目前来说，它们急需一个国王上位，这样才不会导致国内进一步混乱。
“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你放了监狱里那四个人类。”我突然想起，“然后把他们带过来。”
兰多转身对四个护卫说：“你们去把那四个人类带过来，先不要卸下他们的手铐，你们就把他们带到漆街16号路幸福酒馆。”
“不用，还是直接放他们离开古巴族王国吧。”我改变了主意。
…………
漆街16号路，这里是王国商业区和居民区的交汇处，繁荣地。
街道交错，楼宇紧密，建筑古朴典雅。
商铺繁多，招牌上的古巴文字清晰亮眼。
道路上，猩民往来频繁，他们好像没有便利的代步工具，只能靠自己的双脚奔波。
它们还不知道，暴龚的统治已经结束了，这是好是坏，连我也不清楚。
水果铺、蔬菜铺、生肉铺、服装铺……我见到了各种的商铺，里面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
仿佛从早晨到黄昏，它们都从未冷清过，我想，它们只有在夜晚才会得到休憩。
这里的猩民，有的穿了衣服，有的不习惯穿衣服。
显而易见，猩猩们也逃不过打工的命运。
“就是这里了，你的朋友们就在这家酒馆里。”兰多的心情好多了，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兰多，你的权利大不大，是属于哪种级别？”我问他。
“军队归为三者，一是普通战士，二是精锐战士，三是精锐长。”兰多解释道，“
除了军队以外，王国其他职位都是摆设，就是一张白纸，这是暴龚暗中整改的。我是精锐长，相当于国王之下权利第一者。”
这么惊人，我原本以为兰多只是个无名小卒。“
那……巴蒙？他死了吗？”我问道。
“死了，依旧有大部分追随者不肯妥协，已经被部落的勇士和城内的反叛者携手关进了大牢。希望他们能好好反省。”兰多深深叹气。
“那些贵族，有什么看法？”我接着问。
“暂时没有，他们更关注北森林的矿场问题。”兰多头疼地说。
“明天就按你们的方式来，宣布新国王上任。”我义正言辞地说。
“谁来当国王？”兰多惊讶。
“一会再说，跟我进去喝点。”我推开酒馆的双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来吧，凯，这里。”
根达在柜台那里等着我们，然后带我们穿过旁边的隔断，进入了一个古朴的房间。
里面有一张圆桌，哥努斯、阿金，还有泰坂门那两个战士坐在位置上。
“可算来了。”刚才还心事重重的阿金，顿时笑容可掬，“凯，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哥努斯与兰多相视一笑，各种点了点头，那是一种信任。
毕竟兰多本就没有恶意，而且它也用诚恳的态度向我们道歉了。
这时，它们非常诧异地看向劳震，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大叔模样的人类。
劳震自主解释了一番，说他只是变成了人类而已，还一脸得意地表示是他砍死了暴龚。
大家嘴角抽动，感到不可思议，又感到可疑。
“这是‘沙暴’，夏天必备水果酒。”根达从桌上推了一杯给我。
透明的玻璃杯冒出寒冷的雾气，琥珀色的酒水浸泡着透亮的冰块。
我握住杯身，摇了摇，里面冰块摩擦碰撞，丁零当啷地响起。
我拿起桌上一块暗沉的肉干，放到嘴里咀嚼起来，然后举起酒杯，跟大家的酒杯挨个碰响。
嘴巴张开，喉咙被灌入香甜可口的水果酒，那冰火两重的感觉，令我十分惬意，十分清凉。
“亚莉莎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问道。
根达说，亚莉莎只是需要休息，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于是顺势讲了起来。
“那天，村里那个品行端正的人偷了那个品行不良的人的鞋子，结果品行端正那个人反而污蔑品行不良那个人偷了东西。品行不良那个人拼命解释，介于他的品行不良，没一个人相信他。”
“后来，你知道品行不良那个人是怎么洗清自己的罪名的吗？”
我大喝一口酒水，随着杯底落到桌面，大家都做好了侧耳倾听的准备。
“我暂且把品行不良那个人叫做‘小明’，而品行端正那个人就叫做‘小刚’。“
主要是答应了劳震，所以现在不得不给他一个后续：
“第二天，小明又去偷其他人的东西，谁都没有发现他，但之后所有人都认定，那是小刚偷的。”
我顿了顿，看到大家脸上都露出好奇的神情，“一气之下，小刚趁小明不在家，把他老婆给偷了。”
“小明的老婆很快就怀上了小刚的孩子。她深知这事要是传出去，必定遭人议论，于是干脆隐瞒了过去。”
我继续说道，“小明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顺利出生，名叫花花，花花十来岁的时候，因为遗传了小刚的不良品质，他开始到处干坏事，包括偷东西。”
“那天，花花去偷东西，结果被人抓到了，于是那个人叫了全村人一起去小明家讨理去。”我微微一笑，“结果他们往小明房子里这么一搜，大家以前被偷走的东西全特么被搜了出来，这次无论小明怎么狡辩，大家都不相信他了。”
“最可笑的是，大家在小明家里搜东西的时候，还搜出了小刚之前被偷走的那双鞋子。”
“哎呀，原来我们错怪小刚了，真是冤枉人了！”
“后来有人这么一开口，小刚背负的骂名，也就彻底洗清了。”
我看着大家，却发现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喂喂，不是吧，都睡着了？看来，它们是真的累了。
窗外的天色进入了夜晚，街道外面安静了许多。
“兰多呢？”我小声问向毫无睡意的劳震。
“中途出去了。”劳震低声说道，“老大，那我怎么回太世？”
“回去？不不不，想要在现实中找到连接太世的通道是非常困难的，但我可以求……”
说话间，眼前的空间突然蠕胀扭曲，自劳震胸前爆开一股黑色将他吞没。
直到空间渐渐平静，劳震也随之消失。
太世直接把劳震拉回去了？？
我怎么忘了太世机制呢，它能够触发这种“传送”，目标只要处在我能够看到或者感受到的范围之内就行了。
别把他送回去啊，它还有任务呢。
心里这么一想。
面前的空间再次蠕胀扭曲，一股黑色从中间爆开。
随着空间恢复原状，劳震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面。
“我去，我刚回洞里呢，又回来了。”
看到一个大叔模样的男人表情委屈巴巴，我就自然的觉得好笑。
“你不能回去，你要给我待在古巴族王国当国王，除非你能找到一个替代者，不过这个替代者必须满足我的条件。”我从衬衫里拿出一张黄皮纸，交给了劳震。
“呐，就是上面这些条件。”我语气严肃。
“啊，这么多，这么严格。”劳震看了一眼，只觉得脑子发昏。
“好好干，到时候我就让太世把你送回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才不回去呢，其实在这里当国王，没什么不好的。”劳震信誓旦旦地说。
“好了，我出去了，我也该走了。”
我站起身，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兰多。
一辆类似于中世纪的双轮马车停在酒馆外，只不过不是用马拉，而是用恐兽拉。
兰多坐在最前段的高座上，双手握着缰绳。
我从右侧，踩着车轴上了后方的座位。
兰多见我坐稳，立马控制缰绳让恐兽跑动起来。
“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要走了。”兰多平静地说，“我特地弄了辆兽车，就是为了送你一程。”
颠簸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再次听到兰多说话了。“就在这儿了，我不能走远。”
“你说会告诉我一个真相，到底是什么？”我跳下兽车，问出了最后的疑惑。
“你果然没忘记，原来你一直等着我。”兰多也跟着跳了下来，它拿出了一颗璀璨的石头。
表面透明，内部像是装了一个银河，非常漂亮。
“你知道吗，古巴族王国里面的猩民曾经都是人类，那些会说古巴语的猩民，曾经都是人类。”兰多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暴龚就是用这颗石头，让整个古巴族王国的人沦为了猩猩。你应该见过上一代国王里格尔，它原本也是人类。“
“是他亲手毁了自己的王国，他的罪死都无法原谅，听信了暴龚的胡言是他最大的错误。”兰多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这块石头名为崭新之琏，被使用者会扭曲成与使用者相接近的种族，而且会让被使用者忘记旧的自我，并且拥有一段被扭曲过的记忆，这段记忆也会受使用者记忆的影响。”兰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只有找到方法，斩断所有的链，古巴族王国所有的猩民才能恢复人类的记忆。”兰多似乎不愿再说。
“即使恢复了人类的记忆，他们也无法变回人类，不是吗？”接着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是森林的猩民，原本就是猩猩，跟王国的猩民不一样，它们原本都是人类，如果让它们恢复人类的记忆……”
那么你就会再次仇恨它们，因为它们还是人类的时候，曾经毁掉了你们的家园。
不要企图拾起过去，准备好新的的开始吧，新国王会带领你们走向世界。”
我的话语，像是清脆的钟声，敲醒了一个正沉睡的迷茫的大脑。
兰多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你说得对，凯。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们只能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