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追梦的少年
（本书脑子寄存处，嘿嘿）
2010年3月15日，首尔仁川国际机场。
常征推着行李车走出海关时，韩国初春的寒意立刻穿透了他单薄的夹克。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镜片上立刻蒙上一层白雾。耳边此起彼伏的韩语广播声让他感到一阵眩晕，那些在语言班里学过的简单对话此刻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Excuse me...”常征拦住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费力地拼出“弘益大学”的韩语发音，“Hong...ik...Dae...hak...”
工作人员露出困惑的表情，常征急忙掏出手机展示学校地址。
对方这才恍然大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指示他去乘坐机场大巴。
两小时后，常征站在弘益大学正门前，望着完全陌生的韩式建筑风格，一种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校门口的樱花树刚冒出嫩芽，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拖着两个加起来比他体重还重的行李箱向校内走去。
“留学生中心...应该在哪里...”常征用蹩脚的韩语向路过的学生询问，对方却只是摆摆手快步走开。
他的后背已经渗出汗水，额前的碎发黏在眼镜框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直到傍晚，常征才终于办完所有入学手续，拿到了宿舍钥匙。六人间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入住，其他床位上整齐地叠着空荡荡的被褥。他选了靠窗的下铺，瘫倒在硬邦邦的床垫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处裂缝发呆。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微信：「到了吗？宿舍怎么样？」
常征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道：「都很好，同学很热情。」发完这条谎言，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从行李箱深处掏出一个旧笔记本。
翻开扉页，贴着少女时代九人的剪报，正中间是金泰妍灿烂的笑脸。
“这就是你非要来韩国的原因？“临行前朋友的调侃又在耳边响起。
常征轻轻抚过那张剪报，没有否认。高二那年偶然看到的《Gee》MV，确实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从那时起，这个来自东北小城的男孩开始疯狂学习韩语，攒钱买每一张专辑，甚至自学吉他尝试写歌。
窗外渐渐暗下来，常征的肚子发出抗议声。他鼓起勇气走出宿舍，沿着路灯找到一家便利店。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韩国食品让他眼花缭乱，最终只敢拿了一个三角饭团和香蕉牛奶。
“4500韩元。”收银员头也不抬地说。
常征手忙脚乱地数着刚换的韩币，后面排队的学生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咂嘴。
当他终于把钱递过去时，收银台旁边的小电视里突然传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是少女时代的新歌《Oh!》。
常征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金泰妍的特写镜头，她穿着啦啦队服，对着镜头眨眼。
“客人？”收银员提高音量，常征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抓起购物袋落荒而逃。
回到宿舍，常征一边啃着味道奇怪的饭团，一边翻看课程表。
明天上午九点有语言分班考试，下午则是新生说明会。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如何在韩国当练习生”，跳出来的网页全是中文论坛的讨论帖。
“身高至少180...舞蹈基础...颜值测试...”常征对照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178cm的个子，因为长期熬夜备考而略显苍白的皮肤，唯一称得上优势的大概是那双遗传自母亲的笑眼。他泄气地关上电脑，倒在床上。
深夜，常征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借着月光，他看到宿舍里多了几个人影，正轻手轻脚地整理行李。
“啊！你醒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用英语说道，“我是你的室友，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常征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用简单的英语做了自我介绍。
宿舍很快又恢复安静，但他再也睡不着了，盯着窗外首尔璀璨的夜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孤独的重量。
.........
一个月后，常征逐渐适应了留学生活。语言班的课程比他想象中困难得多，但好在室友云边小白菜是个热心肠，经常带他熟悉校园周边。
“周末我们去弘大俱乐部街吧，”云边用夹杂着英语的韩语说，“很多街头表演，特别热闹！”
周六晚上，两人来到弘益大学正门前的广场。即使气温只有个位数，这里依然人头攒动。
各种风格的街头表演在各处上演：偶像组合的cover舞蹈、摇滚乐队的live、甚至还有魔术表演。常征看得目不转睛，手指不自觉地在裤缝上打着拍子。
“你也想试试？”云边指了指一处空着的角落，“那边没人。”
常征的心跳突然加速。他确实带了吉他来韩国，那是十八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琴箱上贴满了各种乐队的贴纸。
“我...水平不行...”
“怕什么！反正没人认识你。“云边说完已经跑回宿舍去取了吉他。
半小时后，常征坐在折叠凳上，调试着琴弦。周围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好奇的路人，这让他手心直冒汗。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弹响了第一个和弦。
他选择的是白智英的《像中枪一样》，这首歌的高音部分极具挑战性。当唱到副歌部分时，常征的声音开始颤抖，有几个音明显跑了调。但出乎意料的是，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鼓励的掌声。
第二首歌是他自己创作的《北方的雪》，用中文演唱。常征渐渐放松下来，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跃动。唱到一半时，他注意到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人群最外围，已经停留了十多分钟。
当常征唱完最后一首歌鞠躬致谢时，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中国人？”对方用标准的中文问道。
常征惊讶得差点摔了吉他：“您...您会说中文？”
男人笑了笑，递来一张名片：“我是JYP娱乐的选秀部经理，姓李。有兴趣来公司试镜吗？”
常征盯着名片上烫金的JYP字样，大脑一片空白。那个造就了Wonder Girls、2PM等顶级偶像的造星工厂，居然主动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我...我不是专业学音乐的，”常征结结巴巴地说，“只是业余爱好...”
李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吉他上的贴纸：“知道朴振英社长最喜欢什么样的练习生吗？有创作能力的。”他掏出手机，“明天下午三点，能来公司吗？”
常征感到一阵眩晕，机械地点了点头。等李经理走远后，他才发现自己的T恤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
第二天中午，常征站在JYP大楼前，不停地调整着领口。他穿了最正式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甚至还喷了点从国内带来的古龙水。
“常征先生？“前台接待员核对名单，“请跟我来。“
试镜室比想象中要小，一面墙全是镜子，另一面是专业的录音设备。三位评委坐在长桌后，其中就包括昨天的李经理。
“请先自我介绍。“中间的女性评委说。
常征用韩语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声音因为紧张而发紧。接着他被要求演唱一首自选歌曲，他选择了昨晚表演的《北方的雪》。
“这是你自己写的歌？“评委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舞蹈基础如何？“
常征老实承认：“几乎没有...“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一场梦境。他被要求进行音域测试、节奏感测试、即兴表演...最后还被摄像师围着拍了各个角度的照片。
“请在外面等候结果。“李经理说。
走廊长椅上已经坐了十几个等待的年轻人，个个外貌出众。常征低头看着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运动鞋，开始后悔来这里的决定。
“中国人？“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坐到他旁边，用粤语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常征点点头：“你是...“
“王嘉尔，香港来的。“男孩咧嘴一笑，露出虎牙，“练习三个月了。你也是来试镜的？“
两人聊了起来。王嘉尔才16岁，原本是击剑运动员，因为喜欢音乐来到韩国。他热情地给常征介绍公司情况，还偷偷指出哪些评委比较严格。
“常征xi，“工作人员突然开门，“朴社长想见你。“
练习生们齐刷刷地看过来，常征感到数十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背上。他被带到顶层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首尔繁华的城景。
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正是常征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的朴振英，JYP的创始人和灵魂人物。
“坐。“朴振英用流利的英语说，“李经理说你写歌不错。“
常征紧张得膝盖发抖：“只是...随便写写...“
朴振英突然哼起了一段旋律，正是《北方的雪》的副歌部分。“这段和弦进行很特别，“他眼睛发亮，“跟一般K-pop的套路不一样。你学过作曲？“
“没有系统学过...就是自己琢磨...“
朴振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某页推过来：“看看这个。“
常征惊讶地发现那是一首未完成的歌曲手稿，歌词是英文的，旋律部分只写了主歌。
“能试着完成它吗？“朴振英递来一支笔，“现在。“
常征的手心渗出汗水。他盯着那段旋律看了几分钟，突然灵光一现，在纸上写下几个音符，然后越来越多，最后竟然一气呵成地完成了整段副歌。
朴振英拿起纸，轻轻哼唱起来，不时点头。唱完后，他盯着常征看了很久，久到常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下周一签约，“朴振英突然说，“你将成为JYP的练习生。白天上学，晚上和周末来公司训练。“
常征瞪大眼睛：“我...我被录取了？“
“别高兴太早，“朴振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里的训练会把你骨头都碾碎。现在，去楼下找造型师——你这身打扮得全部换掉。“
走出JYP大楼时，夕阳将整条街道染成金色。常征站在人行道上，看着手机里刚存的公司联系方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人生轨迹刚刚发生了巨大的偏转。
他想起今早出门前，室友的调侃：“说不定哪天你能和你的女神同台演出呢！“
当时他只当是个玩笑。但现在，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似乎突然变得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