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鑫跟着温可欣，而我跟着他
“我们认识吗？”
田恺迅速别开眼。
曲峥已经懒得再去客套了，他率先摘下自己的口罩：“田恺。”
田恺脸色涨红，慢吞吞地扯下自己的口罩。
“我见过你，每期考试的红榜上都有你，曲峥。”
“那她，你认识吗？”曲峥目光示意温可欣。
田恺手指搅了又搅，“她喜欢你，我知道。”
温可欣作为校园女神，本来就引人注目。但一向温吞的她又多次表白遭拒，这件事在学校里早就传开了。
这样解释，似乎也很合理。
曲峥却不吃这一套。
一个王鑫已经让他分心乏术了，又冒出一个田恺，似乎也对此知情。曲峥不难看出，田恺对温可欣，存的是善意。
而曲峥想要抓住王鑫，仅靠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旁白太被动了……
“你和王鑫认识，我知道。”曲峥试探道，“还用我给你解释王鑫是谁吗？齐哥烧烤摊，肇事逃逸。”
田恺闻言震惊地抬头。
“我和这些没有关系。”他慌忙解释。
“那王鑫和温可欣呢？”曲峥没给田恺留出思考的余地，“你和我一样知情，不是吗？”
田恺四下摆了摆头，声音激动道：
“原来不只我一个人发现了。”他说，“那天锦标赛之后，教练带着我们在齐哥烧烤摊上撸串，我看到了你和温可欣。”
他压低声音继续道：“我看到了，那辆肇事的车一开始是冲着你们撞过去的，他就是在一直针对温可欣，只是忍不住要下手了。”
田恺额头的青筋一鼓一鼓的，看得出来情绪激动。
可曲峥还是一下抓出他话里的信息：“你怎么知道他针对的温可欣，不是我呢？”
田恺咽了口唾沫，脸色变得黑红：
“因为王鑫在跟着温可欣，而我在跟着他。”
曲峥见田恺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最后几个字：
“王鑫他，是我的堂哥。”
明明世界这么大，曲峥现在却只有一种感觉：
他像是捅了耗子窝……
怎么随便撞见的同学，都能和王鑫那个人渣产生干系。
这层堂兄弟的关系一出现，曲峥几乎是没来由地眉头蹙起。
“呵……”曲峥说，“你一直跟着王鑫，跟多久了，你能知道王鑫针对温可欣，想必不是跟了一天两天，那你应该见识过这位堂哥是多么恶心吧。”
田恺又羞又愤，红得几乎透出黝黑的肤色。
他声音急得变快了：“我叔叔刚死的那几天，我堂哥嘴里念叨的都是要杀人报仇。
直到后来，我在学校撞见他跟在同校的温可欣身后。我怕他真作出要人命的混账事，才一直盯着他。”
“因为人没死，所以都是小事。”曲峥讥笑，“他没杀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欣慰呢，一边欣慰着，一边目睹着这样一个变态跟着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这么多年？”
田恺连连摆手，一时间被撞破了最阴暗的心思，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对不起”。
“我第一次撞见是王鑫把温可欣的车链子弄断，害得她摔倒。我以为这样做堂哥就能解气，我没想到他能一直……这么做。”
曲峥闻言，神色僵住。
他这是第一次从温可欣的视角之外，接触这段“跟踪”，甚至坦白讲，这算得上是赤裸裸的“欺负”。
温可欣谈起时，表情都淡淡的，这就让听众先入为主地以为“仅仅是跟在身后”。
“那之后呢？”曲峥声音在颤。
田恺以为曲峥在质问他为什么之后还是袖手旁观，慌忙道歉：“他其实多数时间都还算老实，只是跟在温可欣的身后，我见温可欣没有发现，就……没报警。”
曲峥死气沉沉地盯着田恺，这让田恺忍不住心里一哆嗦：
“他只是偶尔搞点小把戏，要么在车座上撒钉子，要么就是把路上的下水盖搬走。这些我都及时地清理了，最出格的只有一次，那次我也没有预料到。”
“你说。”
“王鑫他手里握着不知道哪里买的短刀，开了刃的，他那次经过温可欣，故意把她的校服外套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些小把戏，无论是车座上的钉子，又或者突然消失的下水盖，还是衣服被小刀悄悄划开口子。
都被温可欣一句“他一直跟着我”轻飘飘地带过。
曲峥甚至想要回到过去，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恨自己竟然因为温可欣表现得不够害怕，而小小地腹诽。
她能怎么样？
要是还想“相安无事”，只能假装，假装下水盖只是忘记被盖回去，假装衣服上长长的口子只是刮蹭。
只有假装下去，
才不会逼得对方舞到你的面前。
曲峥所有的理智被愤怒湮没。
去他妈的谨慎。
去他妈的诱饵。
甚至直接抓住王鑫，再把人交给警察，在现在曲峥眼里，已经算得上是圣母一样的仁慈。
“我不信王鑫一直不知道你在跟着他？”曲峥揪住田恺的衣领。
田恺被曲峥的眼神吓住，加上他以为，曲峥已经是温可欣的男友了，这是站在温可欣的立场上合理的控诉。
愧疚之下，他通通吐出：
“他知道他知道。他甚至是故意的，这个混蛋！他就是笃定了我不会报警，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天不跟着，他甚至会像写日记一样，把一天的事情全都列出来发给我！这个混蛋！”
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田恺一直旁观着这场‘猫捉老鼠’一样的闹剧，他早就腻烦了，偏偏他只是这场无聊又残忍的游戏唯一的观众。
而现在，知情的人不单单只有他了。
他恨不得把王鑫的变态行径一股脑全都倒出来。
田恺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翻出与王鑫的聊天记录：“你看，都是他发的。”
曲峥甚至不知道拿什么力道接过来的，他看向屏幕：
最近的一条，3月17日23：00
「我看到你了，田恺。齐哥烧烤摊你也在，真好，我差点以为失去了你这位忠实的观众。七年了，你尝了七年的开胃小菜，是时候上点硬菜了。你知道今晚之前，我最苦恼的是什么吗？
是怎么摆盘。
是像我爸和我弟那样被层层的钢筋水泥盖住，让破破烂烂的皮肉兜住碎成几截的骨头，还是玩点花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