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皂角香
临江市，锐速风暴俱乐部。
四个穿着统一蓝色队服的男生站成一圈，远远地眺望着赛道上极驰而过的赛车。
改装过的F1赛车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在众人的视野中越变越小，只留下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
“陈亿的驾驶技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应杰大声赞叹，眼神里满是崇拜。
“每一个弯道的切入都恰到好处，简直人车合一。”
卫徕连连点头，提高音量喊道：
“赛车改装后，动力输出更是强得没话说！这次省赛，咱们稳了！”
随着引擎的轰鸣愈发高亢，赛车的速度也在不断飙升。
他们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直到测速仪显示的数值逼近临界值。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紧张得不敢出声。
陈亿坐在驾驶舱内，双手稳稳握住方向盘，眼神专注而坚定。
仪表盘上的数字疯狂闪烁，仿佛在奏响速度的战歌。
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直到红色的电子表盘上显现出理想数字时，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爆发。
“我们创造了历史！”
陈亿余光里是两排飞速后退香樟树，头盔护目镜下，古铜色的皮肤反射着烈阳璀璨的光。
他脸庞线条硬朗，鹰眼如炬，扬起的下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痞气，全身紧绷着战胜了速度的极限。
发动机的轰鸣盖过了赛道边的欢呼，陈亿的手机在无人接听后熄屏。
与此同时，四段不同的铃声在喧嚣中突兀响起，四人纷纷掏出手机。
接起电话，四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她没说今天回临江。”
电话那头氛围焦灼，四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等对方说完，他们又同时说道：“我不敢。”
对面只能妥协，“等陈亿下来，让他回消息。
等挂断电话，车道上的陈亿保持着最高恒速已经跑完一圈。
他们当时就打赌，说宁为霜肯定坐不住尖子班的冷板凳。
于宁为霜而言，不逃课才反常。
前几天联系时，宁为霜说看上一男的，硬生生让自己一个几乎没学过习的近文盲，空降进了尖子班。
本以为跟前几次一样，宁为霜能坚持一年半载，没想到不过一个星期就往回跑。
“你们觉不觉得，每次宁为霜追男人，咱们参与感都特强？”沈韬笑着开口。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
应杰笑道，“了了拉着咱们凑钱请人补课。”
“还记得不，那男的特装，让咱们在校门口搞了挺大阵仗接他放学。”
四个男生想起小时候陪宁为霜干过的蠢事就忍俊不禁，一个个咧着嘴笑出声儿来。
“最后不也没成，处了两天人家要考试，就断了联系。”夏飞跟着打趣。”
“结果断着断着，连宁为霜都想不起来有对象这事儿了。”
四个人笑得肚子疼，又有人出声替宁为霜回顾感情史。
“她后来喜欢理发店托尼老师，三个月换了十几种发型。”
夏飞笑得岔气，连话都说不连贯，“结果人家是冲着陈亿去的！”
说起宁为霜的黑历史，四个人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三天三夜。
“还有还有，宁为霜上高一的时候看上酒吧乐队鼓手，每天晚上都拉我们去免费献唱，就这么追了小半年。”
“但是她唱歌实在难听，顾客听吐几次之后，酒吧生意一落千丈。”
“打鼓哥为了保住乐队兄弟们的饭碗，不得已含泪点头。”
“这不刚追到手没几天，她就转学去了临川。”
说起宁为霜的爱情故事，简直可以用“中道崩殂”四个字来形容。
几人正笑着，沈韬突然担忧道：
“了了突然跑回来，别是被欺负了吧？”
以宁为霜的手段，敢在她头上撒泼的，下一秒就能被揍到失禁撒尿。
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混世魔王，可偏偏长了个恋爱脑，就喜欢吃爱情的苦。
说她开窍吧，偏连真心假意都辨不清；说她不开窍吧，但凡见到个长得还行的男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不过宁为霜运气还算好，没碰到过那种穷凶极恶的情场恶徒。
都是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随便哄哄就翻篇。
宁为霜是被陈亿他们几个人众星捧月从小宠到大的，要真是谁敢给她气受，那可真就是活够了。
应杰赶忙提醒，“这话可别让陈亿听见，亿哥现在不能出岔子。”
“赶紧联系上了了，有事咱们几个先商量着来。”
谁都知道宁为霜就是陈亿的命，敢动宁为霜，那就是想跟陈亿玩命。
四个人条件反射地几乎同时打开通话页面，卫徕急哄哄喊：
“不是，别同时都打电话啊，她能同时接四个电话？”
四个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发消息的发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正商议着加大消息攻势，夏飞突然指向赛道尽头：
“你们看，那是不是宁为霜？
暮色里，宁为霜半长的马尾与纤长身影被夕阳浸成琥珀色，香樟叶影筛落的光斑在她肩头明明灭灭。
引擎轰鸣中，陈亿驾驶着赛车如猎豹般掠过终点线，卷起的气流掀飞她手中的方格旗，连带着发丝都染上残阳的金芒。
陈亿扯下头盔，汗湿的碎发黏在额前，在逆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三步并作两步跃出驾驶舱，迫不及待要与她分享破纪录的瞬间。
然而宁为霜只是静静望着他，眸光颤动如碎星，万千情绪翻涌却哽在喉间。
“我回来了，陈亿。”
陈亿弯起唇角，这声寻常问候里，仿佛藏着跨越生死的释然。
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委屈，陈亿克制住追问的冲动，扬手指向赛车：
“走，带你兜风。“
话音未落，宁为霜已狠狠撞进他怀里，双臂如铁环般箍住他的腰。
那力道既是久别重逢的眷恋，更似劫后余生的惊惶。
陈亿第一次见这样的宁为霜。
像头迷途的幼狼，历经风雪终于寻回温暖的巢穴。
他僵了一瞬，随即长臂如鞘裹住宁为霜颤抖的脊背。
掌心隔着棉质衣衫碾过她突出的脊骨，才惊觉这些日子她竟瘦了许多。
陈亿收紧的手臂将两人间最后一丝缝隙都绞碎，下颌轻轻蹭过她发顶，呼吸里裹着机油的气息，混着她发间残留的皂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