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花瓶，但是正中红心
短短熟悉的嗓音，毕竟一夜缠绵……便让苏梨下意识收紧握住手机的指尖。
从通话里自然看不到表情。但手机里那人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呼吸略有些深，正在按某种固定控制好的节奏轻轻收放。
徐徐，嫣然地，苏梨却对着僵在当场的凯倾城一笑：
“也许……接下来，由你来讲会比较好？”
正面干脆，她把已经拨通、开着免提的手机，直接硬塞进凯惊慌失措空悬着的僵硬的手里。
“……呃……”
就像苏梨的手机突然间火炭般滚烫，凯慌乱地回神，赶紧将苏梨的通话公放关闭，几乎将手机掉在地上。
凯尴尬地抓耳挠腮：他恨不得自己刚才没听见这一声意味太深的“喂”。他情愿原地凭空消失。
但——
凯深叹一口气。自己的命真苦。
“呃。Boss。这里是……凯。”
接下来的情形，在苏梨的眼中，就变得极为有趣可观。
苏梨悠然迈步，平静地巡视过冰蓝粼粼的游泳池畔。她随意地把自己欹进一张歪七扭八的躺椅，用浴巾裹住肩膀，轻松交叉起连体泳衣下的两只修长的腿。
……顾先生，你是不是想管得有点宽？
边讽刺般幽幽想着，苏梨跷脚，任由自己悠哉地单手托住腮，侧头微笑观察着凯拿她的手机通话，就像在看一出由她一手编排的精彩好戏。
此刻，凯的脸色瞬间精彩极了，苏梨在一旁欣赏得津津有味。
“呃，对不起……Boss。是我没把任务处理好。
“具体情况……是，是。我确实没想到，这女人看着软，结果这么彪悍——”
紧接着，凯明显慌乱起来：
“没没，她没受伤，您放心……就是，她好像猜到——”
远远地，苏梨故意高高扬了扬自己劈开的十根手指甲，柔声地巧妙补刀：
“告诉顾先生，我要当面谢他。他期待吗？”
凯汗如雨下。
“呃，Boss，您听见了。她提出要当面见您……”
通话就到此为止。凯的右手依然僵硬地举着苏梨已然黑屏的手机。
显然，他还停留在一种既震惊、又困惑，既茫然、又窘迫的完全石化状态。
“他……同意了？”
悠哉地在躺椅上坐直坐正，苏梨摆出几乎女王一样的仪态万方，眼看着凯冷眼一笑。
而凯满脸茫然，只机械地回应以点头。
显然，凯依然十分震惊，全然迷惑不解：
“……Boss说，他会立即派人来接您。”
近乎自动般小声回复，一边，这次，凯小心恭敬地把手机双手奉上，交还给苏梨。
极尽散漫，苏梨从凯的掌心拎起自己的手机。
指尖轻轻滑过屏幕。凝凝地，她专心检视着自己通话记录的最上端。黑底白字清晰可见，两个大字：
“未知”。
盯着这两个字，苏梨微微蹙起眉，眼底却慢慢漾起几丝隐约的笑意：
明明，她早已把纸条上的号码，亲手逐字，录进了手机通讯录，而且清楚地备注上他的大名。
并且在刚刚……她也成功地把这个号码从通讯录里直接拨出了。
果然，这个人，根本不打算让任何人接近他的吧？
……可他接起她的电话接得那么快。
偏偏，她就是例外。
苏梨想了想，撅起了嘴。
……Boss？
顾慕飞到底是什么人？他究竟……又想对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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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请您随我来。”
由另一位男人眼前带领，苏梨严密包裹着几乎垂过大腿的黑色宽大西服，漫步走进这座现代风格的高速电梯。
而凯亦步亦趋，断后般警戒地紧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电梯无声地上升，苏梨的心跳也仿佛被电梯一路往上送。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宽大的西服衣角，此刻，她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她现在来见的，是那个深夜抱她回宿舍、给她一夜梦幻的男人……
还是那个能随意派人跟踪保护她、别人口中明显又敬又畏的“Boss”？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面，是她完全没有看清的？
而且今夜，从闵州郊区的大学城这一路而来，苏梨已经见识到太多超出她二十四年认知与想象的事物。
比如，“Boss”。
比如，三辆纯黑带窗帘的保姆车同时出动，只为接她一人。
再比如，此刻她正身临其中，这栋闵州地产界首屈一指、她只曾听说不曾见过的、单户过亿的里程碑式旗舰公寓楼。
而这一切，其实都赶不上苏梨眼前的这名男人，带给她的实际震撼大。
守候电梯前的男人高大魁梧得过分。他白衬衫熨贴箍在身上，黑领带夹在胸前，举止一丝不苟。
而苏梨披着男人的这件超大号西服，身上只一件贴身的睡裙——她去游泳的运动包里只带了这一条。
来时路上，苏梨已听凯随口介绍：这位借她西服的男人，叫什么……“昆萨斯”……是“Boss”的私人助理之一。
总之，这一切都让苏梨周身不自在。
正当苏梨胡思乱想，电梯已到达最顶层。
镜子般的电梯门水般无声滑开这一刻，门厅浓郁的色彩迎头扑来，让苏梨瞬间屏住呼吸。
昏暗的灯光下，暗红锦缎与猩红维吾尔地毯交织，黑金大理石地面折射出压抑感。
正对电梯，黄铜墙镜浑圆若满月，精准无情地照出三人各怀心事的脸。
苏梨的心头一紧——这整间门厅，竟给她一种完全喘不过气的肃穆、压力、以及惊人的夺魄震慑感。
像……它专为暴露出拜访者的内心不安。
苏梨惊讶极了：她主修建筑，辅修室内设计。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但却又行之有效的室内安排。
“Quenxus，那……我还是先在这里等着？”
率先，苏梨身后的凯犹豫发问。看来，凯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间压抑华丽的门厅里等过。
“今夜，Boss让您一同进去。他有事要特别问您。”
与凯相对，Quenxus对这间门厅明显更加自洽有余。他头也不回：
“苏小姐，这边请。”
苏梨还没从这间门厅里莫名震慑的氛围里缓过神来，Quenxus就已领她穿过左首唯一一扇大门，进入另一间大厅。
苏梨旋转漫步，像霎时走入另一层世界。脚下奶白水磨石轻柔得像在牵着她走。
开阔的客厅二层挑高，不能更洁净、纯白、透亮。灰蓝大理石壁炉从天花空悬直下，火光在冰壳般的玻璃后明暗变幻……
苏梨微微屏住呼吸，心跳骤然加快，几乎有些眩晕——
她的视线被一叠叠牵着向前，直到……客厅的尽头。
窗后，整座闵港的夜景尽在眼中。
窗前，分明是那道她私密爱抚过的背影。
安静得几近不真实，明明早知道她的到来，他却偏偏不肯转过身，就像他在等她自己亲口承认踏进他的领地。
恰好，他就站在城市的灯火与她之间。
像，他在等她，亲口再唤出他的名字。
——“Boss，苏小姐和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