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袁亲贤的一两银子
夜晚。
上陵渡口。
“时光匆匆不留痕，蝉鸣短暂，旅途暂停。”
李知蝉手握一只蝉，蝉身漆黑，已然活力不足。
短暂的一生，匆匆而过。
“行者。”青青坐在他肩上，打了个酒嗝：“你要快些回来，青青在西江渡口等你。”
“会的，甲申年初夏，行者不会失约。”李知蝉放开手中的蝉。
黑蝉奋力展翅，想要远行，却终究抵不过短暂的时光，跌落下去，再无生机。
“请西江白璃娘娘，上陵渡口显灵。”
李知蝉法力波动，直入云江。
江水滔滔，神华灿烂，照亮黑夜。
身着白衣，人首蛇身的白璃，身上弥漫着神圣气息，如若一尊神圣。
她作揖一礼：“大夫子。”
“行者将远游，劳烦娘娘，带青青会西江渡口。”李知蝉作揖还礼。
“白璃会将青青安全带回。”白璃应下。
青青脖子上挂着白玉葫芦，不舍地飞到白璃身边，回头望：“行者，我们还要痛饮三百杯，莫要忘了。”
“不会忘。”李知蝉微笑道。
秋风已至，十二翅玉蝉来了。
“行者。”
远处虚空，袁亲贤带着赵为民，李清平匆匆而来。
可惜迟了，李知蝉身躯化为玉华，如晶莹的星光，消散虚空。
“行者他……”
李清平和赵为民见此一幕，心头巨震，神色满是不可思议。
袁亲贤也是呆愣，他感受不到李知蝉丝毫气息了。
白璃作揖一礼：“行者只是远游，甲申年初夏会归，白璃奉命带青青回去，告辞。”
她化作一道神华，融入西江，不见丝毫踪迹。
“她，她，她……”李清平指着白璃消失的方向，手指在哆嗦。
他知晓青青不凡，知晓行者奇异，却不想，还有这种人首蛇身的精灵。
“一位奇异精灵，何必惊惧？”袁亲贤道。
“袁先生，行者和您一样是仙师么？”李清平问道。
他不曾见过李知蝉动用法力，只知道青青神异。
赵为民道：“是的，行者和袁先生一样是仙师。”
“我可比不得行者。”袁亲贤摆手道：“我起初以为，行者和袁某是同道仙修，如今却是不然。”
“有何不同？”赵为民问道。
“袁某是求道仙师，行者仙人下凡也。”袁亲贤道。
挥手招来相隔千山万水的山海精灵，国运不敢压，如今远游，一念不知踪迹，再无丝毫气息，已然不是仙师道者一列。
“仙人下凡？行者是回天上去了么？”
两人神情恍惚，今夜送行，当真是奇妙梦幻。
“回去吧。”袁亲贤道：“以后你们切不可在凡人面前，提起袁某和行者。”
赵为民点头：“我会埋在心里。”
“为何？”李清平问道。
“仙师道者，不入凡俗，我亦无法插手大康之事。”袁亲贤道：“此次之后，我也将远行。”
“袁先生也要走？还会回来吗？”李清平不舍道。
袁亲贤道：“袁某答应了行者一件事，得在行者回来之前办好。”
“先生，若是我等不到行者回来，代我告诉行者，赵为民不曾后悔。”赵为民道。
袁亲贤迟疑了下，取出一枚丹药：“这是我炼制的延寿丹，可延寿两三载，你修习气养医经，或能等到。”
“给清平吧，我用不上了，他能治天下人，比我更有用。”
赵为民摆手拒绝。
“不想延寿？有许多人，为了延寿，不择手段。”袁亲贤道。
赵为民笑道：“多谢先生了，无能残躯，苟活两三载，又有何用？”
“可你不延寿，很难等到行者。”袁亲贤道。
“若真活到那时，我也没脸见行者了。”赵为民摇头道。
李清平年幼，听不懂他的话。
袁亲贤懂了，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有种想劝他辞官归隐，做个富家翁的想法。
但他清楚，赵为民是不会同意的。
三人回了云安城，各自回屋。
袁亲贤没有回之前的小屋，而是回到了皇宫深处，看着水池中的锦鲤。
他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国运金蟒。
许久，他站起身来：“我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金蟒看着他，眸中流露出欣喜。
袁亲贤又看向锦鲤：“行者说的对，你不属于这里，我不该以一己之私，限制你的自由，等我回来。”
他抬步离开，一路轻车熟路，来到康皇书房。
他将《帝王之道》，放在了书桌上。
康皇勤奋，每晚都会来书房看书，定会看见的。
果不其然，在他放下书册没多久，康皇来了，贴身宦官在门外守着。
袁亲贤立于屋顶，身躯被法力隐藏，看着里面的情况。
康皇看见了帝王之道，面色倏地沉了下来：“刘云，去查，何人进了朕的书房！”
外面的宦官吓的脸色大变：“喏。”
康皇的书房，岂是随意能进的？
片刻后，有侍卫进入书房，里里外外搜查几遍，没有寻到丝毫线索。
那本书，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书桌上一般。
让所有人退出去，在门外守着，康皇脸色阴沉地翻开了书册。
这本书，无论内容如何，都能让外面的人看见，哪怕只是书名也不行。
“当真是笑话，帝王之道，岂是书册能记载？”
他面带不屑，神情更是自信：“世上没人比朕更懂帝王之道！”
屋顶的袁亲贤期待的神色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纵横捭阖？全是乱臣贼子，还想朕和他们妥协？！”
康皇暴怒，直接将书册砸了出去：“奸贼，肯定是那些奸贼故意放下此书，想要迷惑朕，可朕慧目如炬，岂会看不出？！你们都小看了朕！”
袁亲贤张了张口，怔怔出神。
权贵士族，把持着大部分财富，土地，如今的权贵士族还不是铁板一块。
拉一批，打一批，以士族对抗士族，完全可行。
可如今的康皇，已经多疑到了病态地步，本能以为是哪位权贵士族干的。
想到这里，康皇不由遍体生寒：“他能在书房放下书，就能刺杀朕，奸贼，朕一定要杀光你们！”
他捡起了书册，沉吟片刻，随手藏在书架，不再观看。
袁亲贤浑浑噩噩地离开了书房，回到了水池旁，体内法力都紊乱了。
一口逆血喷了出来，洒在水池中。
锦鲤浮上水面：“仙师，你受伤了？”
良久，他才平复体内法力，望向金蟒：“你看见了。”
金蟒颓丧地趴着，身上国运流失更快了。
“我要走了。”
他说完，抱起锦鲤，再次呕出一口血水，离开了皇宫。
他的气息低迷下去，与大康国运的联系，彻底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