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贞观元年铁马鸣
贞观元年正月，长安朱雀大街的积雪尚未化尽。苏寒站在天工监的观星塔顶，看着朱雀门前的匠人正在拆卸玄武门之战的震天雷残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刺声——李世民穿着常服，腰间别着那支刻有“贞观“二字的袖珍铳，正沿着木梯拾级而上。
“先生，“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修建的“匠人坊“，红墙上新刷的朱漆与火铳纹徽记格外醒目，“大理寺送来折子，说有人告天工监'私藏禁器'。“
苏寒转身，手中的算筹正计算着全国匠籍的登记进度：“殿下，匠籍已覆盖关内道七成匠人，他们现在更怕的是——“他指向正在调试连珠铳的粟特学徒，“怕手艺没人传承，怕炉火没人添柴。“
李世民忽然笑了，指尖划过观星台的石栏，上面新刻的阿拉伯数字与吐蕃星图交相辉映：“昨夜批折子到子时，看见陇右道的奏报——牧民们用神火铳的枪管改制水阀，竟让河西走廊多了三千顷良田。“他忽然压低声音，“先生可还记得，在交河城说过的'铸剑为犁'？“
正说话间，王玄策匆匆赶来，手中捧着染血的战报：“殿下，突厥颉利可汗屯兵阴山，扬言要为始毕可汗复仇，还派细作烧毁了陇右的硝石工坊。“
李世民的瞳孔骤缩，袖珍铳的枪托在掌心磨出沙沙声：“好个颉利，以为烧了工坊就能断我火器。“他忽然看向苏寒，“先生，能否在一个月内，让陇右的神火营换上高原版神火铳？“
“可。“苏寒展开羊皮图纸，上面画着改良的可拆卸枪管，“用吐蕃的牦牛骨做内衬，既能抗寒又能自润滑，匠人说，这样的枪管在零下三十度也不会卡壳。“
十日后，李世民的亲征大军在陇右道集结。苏寒看着骑兵们的甲胄下露出的火铳枪管，忽然发现每支枪托处都多了道浅刻——那是匠人偷偷刻的“贞观“年号，像极了破土而出的新芽。
“苏少监，“赤玛伦的信使突然出现，带来逻些城的加急信，“公主说，吐蕃的铁牛战车已过松州，车上载着能在雪地里锻造的移动熔炉。“
苏寒心中一喜，这正是天工监研发的“行军冶铁炉“的吐蕃改良版。他立刻让人将图纸交给李世民，后者扫过图纸上的唐蕃双语标注，忽然笑道：“告诉赤玛伦，等平定颉利，我要亲自带神火营去逻些城，用缴获的突厥战马换她的牦牛筋弹簧。“
阴山脚下的突厥大营里，颉利可汗盯着手中的神火铳残件，忽然听见帐外传来闷响。他掀开毡帐，看见远处的唐军阵地腾起蓝紫色火焰——那是观星院新制的“寒焰震天雷“，加入了吐蕃的雷丸粉，能在低温下爆燃。
“大汗，唐军的火器变了！“斥候的汇报被枪声打断。李世民的玄甲军已冲到阵前，手中的高原版神火铳在马背上灵活转动，改良的牦牛骨枪管让他们在冲锋中保持精准，每一次击发都能带倒一名突厥勇士。
颉利可汗的战马受惊前蹄，他在混乱中看见唐军阵中推出的铁牛战车——车辕上的唐蕃双狮纹在风雪中清晰可见，车斗里的小型红衣炮正在发射，炮口喷出的火舌融化了箭镞上的寒霜。
“合围！“李世民的令旗挥动，神火营的连珠铳队从两侧包抄，形成密集的火力网。苏寒站在中军帐前，看着改良的消音弩机发挥作用，突厥的弓箭手还未靠近，就被精准的弩箭射落弓弦。
战斗持续到黄昏，当颉利可汗的狼头旗倒下时，李世民策马来到苏寒身边，甲胄上凝结的霜花映着落日余晖：“先生，你说这些神火铳，以后能不能借给西域商队护路？“
“殿下，“苏寒指向正在收缴战利品的匠人，他们正用算筹登记缴获的突厥马具，“当商队的驼铃与火铳的鸣响并存，便是丝路真正畅通之时。“
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上，李渊看着献俘仪式上的神火铳方阵，忽然对李世民道：“二郎，天工监的匠人，真能让火器变成耕具？“
李世民取下袖珍铳，放在父亲案头：“父皇，儿臣已让苏寒将火器图纸刻在石碑上，天下匠人皆可临摹。“他指向殿外，“等开春，天工监就会派出二十支匠队，去突厥故地教牧民打造灌溉器械——用造枪管的手艺，造引水的铜渠。“
深夜的天工监，苏寒正在指导匠人改良铁牛战车的齿轮组。赤玛伦的信使又至，带来松赞干布的国书，言及“唐蕃合造能在喜马拉雅山行走的'雪铁牛'“。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转身看见李世民抱着一摞图纸闯入，袍角还沾着北方的雪。
“先生，“李世民展开一张西域地图，上面用阿拉伯数字标着硝石矿脉，“我打算在龟兹设军器监分监，让粟特商人用玉石换火器零件。“他忽然笑道，“赤玛伦在信里说，吐蕃的匠人已经能看懂咱们的算筹，你说，能不能教他们用阿拉伯数字记工单？“
苏寒看着对方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玄武门之变前夜，李世民说过的“火器是千万匠人共同锻造的太平之基“。此刻，案头的连珠铳零件与吐蕃的机械图纸叠放在一起，窗外的匠人坊传来此起彼伏的锤音，像极了这个时代最激昂的鼓点。
贞观元年的春风掠过天工监的飞檐，苏寒看着李世民在图纸上画下的唐蕃商道，忽然明白，所谓贞观之治，从来不是一人一帝的功勋，而是无数双手在炉火旁、在算筹前、在齿轮与火铳的碰撞中，共同谱写的盛世华章。而李世民，这个将火器与耕犁、战争与和平熔为一炉的君主，正带着他的匠人、他的军队、他的理想，一步步走向属于大唐的黄金时代。
当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苏寒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那是赤玛伦的铁牛战车抵达长安的声音。他摸了摸腕上的吐蕃银镯，忽然觉得，那些曾在战火中闪烁的火光，终将化作照亮丝路的朝阳，而他，有幸成为这光芒里的一粒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