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鲛珠血誓

东海的风裹着咸腥血气，叶凌霄站在龟甲舟船头，右臂魔纹在月光下蠕动如活物。万象罗仪在丹田缓缓旋转，齿轮咬合的剧痛提醒着他寿元流逝——自从吞下那青铜铃铛，每次催动预知之力，鬓角便会多一缕白发。

“东南三十里，漩涡下有鲛绡纱的气息。“混沌元灵的声音混着潮响，“不过……“灰雾凝成的手指戳向海面，“底下还藏着三头深渊魔蛟。“

玉娆的狐尾忽然缠上叶凌霄腰身：“公子若是怕了，奴家的尾巴借你抱着？“她指尖狐火照亮不远处翻涌的漩涡，火光中隐约可见森白兽骨。

冷月霜的冰剑横在两人之间：“妖火会惊动海兽。“

“总比某些人拿冰块当定情信物强。“玉娆甩尾拍碎袭来的浪涛，九团狐火化作莲灯浮空。火光映出海底巨型阴影的刹那，洛清雪的星辉簪突然嗡鸣示警。

“迟了。“叶凌霄瞳孔齿轮骤缩，预知画面如利箭刺入脑海——龟甲舟被触手绞碎，玉娆的断尾沉入深渊，冷月霜的面具在血雨中碎裂……

“左满舵！“他嘶吼着扑向船舵。巨浪在船尾炸开，十二条布满吸盘的触手破水而出，触须尖端的人面发出婴儿啼哭。混沌元灵灰雾炸开：「人面魔章！攻它第三只眼的泪腺！」

玉娆的狐火聚成火凤俯冲，却在触及海面时被黑雾吞噬。冷月霜剑指苍穹，冰霜沿着触手蔓延，却被魔章喷出的毒液腐蚀出孔洞。洛清雪咬破指尖，在星盘画出献祭符：“贪狼吞月，启！“

星光化作锁链缠住魔章主脑的刹那，叶凌霄纵身跃入漩涡。万象罗仪在丹田尖啸，预知画面与现实重叠——他看见自己胸口被触手贯穿，也看见三寸之上那簇跳动的蓝光。

“就是现在！“月华剑意刺入魔章第三目，腥臭的蓝血喷涌而出。魔章发出震天哀嚎，十二条触手齐根断裂。叶凌霄抓着沾血的鲛绡纱浮出水面，布帛上的月纹与怀中玉珏共鸣生辉。

“小心身后！“玉娆的尖叫与箭矢破空声同时响起。玄铁箭洞穿叶凌霄左肩，将鲛绡纱钉在龟甲上。月神殿战船从迷雾中显现，船头女子红裙似火，珊瑚耳坠闪着妖光：“云族余孽，把鲛绡纱交出来！“

混沌元灵突然沉寂，灰雾缩成茧状。叶凌霄盯着那对珊瑚耳坠，洛清雪的警告在耳畔炸响——戴珊瑚耳坠的，是月神殿大祭司绯烟，百年前亲手剜出云素心双眼之人。

绯烟足尖轻点海面，每一步都绽开血莲：“你以为沐灵儿那丫头真醉得不省人事？“她指尖把玩着半枚玉珏，“她心口的月牙印，可是哭着求本座烙上去的。“

万象罗仪突然失控，预知画面如潮水涌入——沐灵儿被铁链吊在刑架上，绯烟握着烧红的玉珏按向她心口，冰凰宫剑痕在墙角若隐若现……

“幻象而已。“冷月霜的冰魄刺入叶凌霄后心，剧痛打断预知。她面具已裂开大半，露出与洛清雪七分相似的容颜：“凝神！鲛人国门要开了！“

染血的鲛绡纱突然腾空，月纹在海面投影出旋涡状门扉。人面魔章的残躯突然爆炸，血雾中浮现鲛人虚影，碧蓝鱼尾缠着锁链，歌声凄厉如泣。

“沧漓公主……“混沌元灵的茧壳裂开细纹，“素心救过的鲛人皇女……“

绯烟的箭雨紧随而至。叶凌霄抱着鲛绡纱跃入旋涡，咸涩海水灌入口鼻的刹那，鲛人歌声化作实质的泡沫裹住众人。再睁眼时已置身水晶宫殿，人面鱼身的守卫举着珊瑚戟围拢而来。

“擅闯皇陵者……“为首的鲛人将领突然僵住，独目死死盯着叶凌霄手中的鲛绡纱，“月纹鲛绡！是素心娘娘的……“

王座上的鲛人缓缓转身，鱼尾残缺处白骨森森。当她抬头凝视叶凌霄时，所有鲛人守卫齐齐跪拜：“参见沧漓公主！“

“你长得很像他。“沧漓的指尖拂过叶凌霄眉骨，鳞片刮出血痕，“三百年前，云郎也是这样抓着鲛绡纱来找我。“她突然扯开胸前贝甲，心口插着半截月牙镖，“他说要借鲛人泪救妻子，却把镖刺进这里。“

万象罗仪突然疯狂旋转，叶凌霄看见三百年前的画面——云素心抱着婴儿跪求沧漓，绯烟的红裙在暗处飘动，月牙镖穿透沧漓心脏时溅起的血珠凝成鲛人泪……

“你要的泪在这。“沧漓挖出心口血珠，宫殿开始崩塌，“告诉素心姐姐，沧漓不怪她。“血泪融入鲛绡纱的月纹，海底火山轰然喷发。

绯烟的笑声穿透水幕：“多谢引路，月轮祭坛本座收下了！“岩浆中升起青铜祭坛，十二神宫虚影在火云中凝聚。

沧漓的鱼尾缠住叶凌霄，将他推向祭坛顶端：“用我的血画阵！“她在绯烟的箭雨中化作泡沫，最后一滴泪落入万象罗仪：“小心……九幽女帝的魂魄早被……“

祭坛迸发的血光吞没未尽之言。叶凌霄站在阵眼中央，看着掌心随沧漓逝去而浮现的第三枚月轮镜碎片，忽然读懂了她最后的唇语。

——女帝的魂魄，早被素心娘娘封在你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