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滑稽
花鳅精抬起上半身，嘴巴一开一合，竟口吐人言：
“人族修士，你们抓我小郎君，毁我洞房，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说完一尾巴扫了过来，如同钢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宁象不敢硬接，向前一滚，躲过了这一击，灵机一动，顺势抱在了花鳅精身上，
不妙的是，这大泥鳅身上又黏又滑，宁象本想箍住它的头部，没想到一下子滑到尾部。
于是宁象手脚并用，向上一蛄蛹，成功抓住了花鳅精胸前的蚌壳围甲，
“我的龙鳞甲！”
花鳅精尖叫一声，仰面躺倒，把宁象砸在身下，想让宁象吃痛放手，
但宁象不但没放，反而将手伸进花鳅的腮盖里，抓住了两侧的鳃耙。
花鳅精吃痛，身子一软，
宁象抓住机会，翻身骑在它身上，一手抓住嘴边的须子，一手举拳要打。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不要小郎君了，放我走吧。”
花鳅精显然不是硬骨头，不像癞头仙人，一声不吭。
“说怎么回事，我可没抓你丈夫，为什么偷袭？”
宁象很生气，他人生第一份工作就这样泡汤了，大米饭就这样变成小鸟飞走了。
“小妖名叫花滑稽，五十年前从龙君那考了品级，虽然只是一阶，但好歹是个正经妖精，就想着回悬河口找个小郎君快活快活，结果还没洞房，一个人族修士就把我的小郎君抓走了，呜呜呜，我的小郎君~”
花滑稽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只不过哭声呕哑嘲哳，十分难听。
宁象联想到那颗妖兽内丹，急忙追问道：
“那个人族修士长什么样？”
花滑稽打了一个嗝，道：
“嗝——上仙，我修行不够，在我眼里，人族修士都长一个样，不然也不会偷袭大人你了，呜呜呜，饶了我吧上仙。”
宁象思考了一下，学着六指的样子，将癞头仙人的气息注入到一缕【源气】中，传给花滑稽。
“是这个样子吗？”
“对对对，诶？不对不对不对。“
花滑稽先是点头，又不停的摇头，
“你拿我寻开心呢？”宁象质问道，手里的须子攥的更紧了。
花滑稽被扯的嘴角张得老大，急忙辩解：“不系的上仙，感觉很像，但不是这个润。”
那多半是【生别离窟】的修士了。
“他抓你的小郎君的时候，还有没有说别的。”
“上仙，这个人什么都没说啊，抓了就跑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意料之中的回答，宁象松开手，颇为满意地从花滑稽身上下来。
“多谢上仙，多谢上仙。”花滑稽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往黄龙河里窜。
宁象叫住它：“等等，先别走。”
花滑稽僵硬地转身，一脸谄媚道：“咋了上仙，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有钱吗？给我点。”宁象略带羞涩地搓了搓拇指和食指，担心花滑稽不明白，又补充道，“就是凡人买东西的那种。”
“这个呀，上仙稍等。”
花滑稽仰天张嘴，猛地一吸肚子，呕出一地臭鱼烂虾，里面有不少闪闪发光的铜元。
宁象也不嫌弃，上手都捡了，数了数，足足有八十铜元。
“没事了，你走吧。”
“嘿嘿嘿，多谢上仙。”
花滑稽用胸鳍擦了擦嘴角，扭头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
-----------------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都给我来点，还有小鱼酱、大头菜，都一样拼一点我尝尝。”
宁象将洗净的铜元都递给了米店的伙计。
“得嘞，小哥稍等！”
不一会，宁象端着一个大海碗出来了，蹲在墙根，准备细细品尝。
海碗里面装着红米饭、糙米饭、精米饭的垫底。
上面铺着小鱼酱，切成细丝的大头菜、豆腐丝、腌笋片、梅干菜以及豆芽菜。
当然，大部分铜元都花在了这小半碗精米饭上了。
宁象吃的很香，
小鱼酱就是黄龙江里的杂鱼，用火烧至金黄焦脆，佐以豆豉和少量黄酒。
就着米饭吃，唇齿留香。
宁象一边吃，一边对南国心生向往
他下定决心，待帮助赤琉璃脱困后，就向南去。
吃完饭，宁象先是绕路去了一趟戏班子的大院，看见老许和络腮胡安然无恙，戏班子正在为河祭做排练。
一切如常。
一个十四岁少年的消失，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或许在他们看来，在这个人与仙共存的世界，有太多不合情理的事情，而生活还要继续，
向前看吧，只能向前看了，千万不要回头。
于是宁象悄悄离开了，他已经是胎息修士，不会惊动任何人。
但正在观摩排练的刘大拿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宁象离去的方向，
一旁的刘班主问：“大拿叔，看啥呢？”
刘大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
回到六指的小院，六指仍然对着那些花纹推演，地上摆满了算筹。
六指分神看了一眼宁象，道：
“回来了，诶——别乱动，看清了再踩，别弄乱了我的算筹。”
宁象小心翼翼的避开算筹，走到蒲团前坐下，向六指讲了一遍今天遇到花滑稽的事情。
六指沉吟了一下，说到：“【生别离窟】的人多半是在利用妖兽做素材，而且与夺舍有关。”
“夺舍？”
“没错，夺舍，顾名思义，强大修士用自身强横的魂魄强行夺取弱小修士的躯体，既可以用于续命，也可以为自己换一副资质更好的肉体。”
六指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起来。
宁象打了个哆嗦，道：“六指前辈，你别吓我。”
“啧，不经吓，没意思。我当年还在观止阁的时候就钻研过，结果发现，修士之间夺舍的限制太大，筑基期之后就很少有人用了，没什么潜力，属于落后的术法，不知道为什么名气这么大。”
每当六指追忆起过去的美好时光，眼里都有精光闪动。
宁象问：“前辈，你研究那个纹路有什么发现没？”
六指回过神来，指着桌子上的一个罗盘道：“刚想说这个，通过我的推演，现在已经可以通过这个罗盘定位到【生别离窟】修士的方向了，明天咱们就去他们的老巢看看，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