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阴司审判
地下溶洞内灯火通明，却非阳世光景，幽绿的磷火与惨白的灯笼交织，映照出一派森然景象。
正中央搭起了一座高台，俨然仿照着阴曹地府的阎罗殿。
只见高台上，一人身着冕服，面戴判官面具，不怒自威，正是此地州牧。
其身旁立着两人，一人牛头，一人马面，手持铁链钢叉，凶神恶煞。
阶下两侧，则分列着数名衙役扮作的黑白无常与各路小鬼，个个涂面獠牙，煞有介事。
此刻，正有一名外地客商被“牛头马面”押至台前，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大胆刁民，来到本王殿前，还不从实招来！”
阎罗王一拍惊堂木，声音在地下溶洞中不断回响，显得阴沉而威严。
“小……小人乃是过路客商，并未作奸犯科啊，阎王爷饶命！”其中一个稍胖的商人磕头如捣蒜。
“哼，凡间俗子，阳寿几何，生于何时，本王一清二楚！”
阎罗王冷哼一声，缓缓道出那胖商人的生辰八字，
“刘有财，乾元二十三年，七月初九，午时生人，本王说的可对？”
那胖商人闻言，更是惊骇欲绝，面如死灰：“对，对！王爷……王爷神通广大！小人……小人不敢欺瞒！”
他本就是被衙役打晕带过来的，本就惊恐，又未曾想这阎罗王竟能准确说出他的生辰，顿时不疑有他。
阎罗王继续威吓道：“凡间商人，哪个不是唯利是图，囤积居奇？哪个手上没沾染些许不义之财？本王看你印堂发黑，浑身铜臭中带着血腥气，必有伤天害理之事！还不速速招来，否则打入拔舌地狱，再下油锅烹炸！”
“牛头马面”适时地挥舞着铁链，发出哗啦声响，配合着周围“小鬼”们的阴笑，更是让那两名商人魂飞魄散。
“小人招！小人招！小人前年看中一个有夫之妇，暗中出钱将她相好打死了。”胖商人刘有财再无侥幸心理，竹筒倒豆子般招了出来。
“小人有钱，小人有钱！愿意出钱超度冤魂，减轻罪孽”
“哦？”
阎罗王语气稍缓，“看在你尚有悔过之心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去那边功德箱，捐些买路钱财，再买些纸钱元宝，到那阴司井边焚化，或可减轻你的罪孽。”
刘有财顿时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奔向一旁设立的巨大“功德箱”，掏出银票、碎银投入其中，又被引到另一侧，那里堆满了各式纸钱、元宝，标价竟比外面市集贵上十倍不止。
即便如此，他也毫不犹豫，大把买下，仿佛买的不是纸钱，而是救命稻草。
宁象隐匿在暗处，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心中惊奇不已。
这个州牧真是人才，竟能将这地下溶洞布置得如此逼真。连客商的生辰都能提前查到，想必是利用了州牧府的官府记录，难怪能将人唬住。
目光扫过那仿造的阎罗殿，宁象的心中一喜。
只见那“阎罗王”宝座的靠背正中央，赫然镶嵌着一枚晶莹的宝石
那枚宝石被当作某种华丽的装饰，镶嵌在宝座顶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是在这幽绿磷火的映照下，并不显眼。
看样子，应该就是这枚了。
‘这些人，是如何得到这媒介石的？’宁象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这媒介石乃是承载金丹之力，开启传送的关键，怎会落入一介凡俗州牧之手？
他按捺住立刻上前取石的冲动，决定把这出精彩的大戏看完。
又审了几个商人，每一次，“阎罗王”都能准确说出对方的一些底细，或是生辰，或是家乡，令那些心中有鬼的商人愈发深信不疑，无一例外，都被吓得魂不附体，乖乖掏钱消灾。
待最后一个商人被“小鬼”们带走去买纸钱后，“阎罗殿”上的众人终于卸下了伪装。
州牧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颇为儒雅的脸，只是此刻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屑。
他身旁的大儿子季诚大也脱下了牛头外套，擦着额头的汗。
只听州牧对季诚大说道：“诚儿，今日收获如何？”
季诚大连忙回禀：“父亲，今日又有近千两入账。还是父亲英明，靠着那口阴司井，配合咱们这地府审判，再加上预先查好的客商名录，那些过路客商，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无不吓破了胆，争相破财消灾。”
州牧冷哼一声：“哼，商人最为奸诈，重利轻义。若他们平日里行得正坐得端，心中无愧，又怎会惧怕什么阴曹地府？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用他们的钱，来充盈我幽都府库，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季诚大奉承道：“父亲说的是。只是二弟那边……”
提到季燕，州牧眉头微皱：“那逆子最近如何？没再吵着要找那几个丫鬟吧？”
季诚大连忙道：“父亲放心，儿子已经敲打过他了。只是他似乎还是不死心，上午还请了些江湖术士，说是要捉妖寻人，被我赶走两个，还剩下一个赖在这不肯走。”
州牧脸色一沉：“胡闹！那几个丫头，就会整些奇技淫巧，尤其是那个奶妈，带坏了燕儿，若非看在她们伺候多年的份上，早就该乱棍打死！如今只是将她们赶送出城去，已是便宜她们了。你务必看紧燕儿，莫让他再为此事分心，更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他那草包的性子，定要坏事！”
“是，父亲，儿子明白。”季诚大回答道。
州牧叹了口气：“为父为了这幽都城内的纸钱生意，也算是费心劲力了，如今又有许多人慕名前来请愿烧纸，一定要维护好治安，尤其是阴司井附近，不许出现乱子。”
躲在暗处的宁象听到这里，心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幽都城以阴司井来敛财，就连州牧也亲自下场做戏了
那些丫鬟失踪，并非什么妖物作祟，而是被这州牧嫌弃她们带坏了季燕，暗中赶走了。
可怜那季燕还蒙在鼓里，以为是妖物作祟，还想着他的乳母呢。
宁象摇了摇头，这季燕的癖好着实有些奇怪，不能理解
待州牧父子离去，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朝着那“阎罗王”的宝座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