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似曾相识
潜龙河畔，杨家车队此时已经散乱成一团。
驾车的马匹在河边饮着河水，其身上的缰绳早已不知所踪，原本完好的车架被拆的七零八碎。
车上的行李物件更是被随意的拆开，衣衫被褥皆杂乱地混在一起，暴晒在露天之下，像是被群狼分尸后的大型动物残尸一般。
杨府的众家丁皆是死气沉沉地坐在河畔边缘，明明迎着烈日的一群大活人，此时却像是一堆诈尸受困于此的活僵。
从此地路过飞奔赶向潜龙县的廖鸿，目光不由得被这一幕给吸引。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匪患出没拦路抢劫？
廖鸿不由得皱起眉来，潜龙县这地界一向这么乱的吗？
先有灭门惨案，后有贼人当街袭杀武举人，深夜挟持国公后人勒索重金，更有甚者竟然直接绑架了十余位武举人，极大程度地延缓了这次上京的进度。
“这些家伙真当是目无王法！”廖鸿声音冰冷。
他连夜送走那批安全的武举人，而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支援陆前辈。
此时的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一点即燃的炸药桶了。
“那些家伙最好乖乖识相，否则陆前辈也拦不住我砍了他们！”
廖鸿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的，毕竟蛟龙卫护送武举人上京已经有过几百年的历史，在此期间从未出错。
而敢于袭击蛟龙卫的案子，更是近一甲子未曾听闻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稳定的记录，却在他这个上任没多久的新人手上断掉了。
可谓是钉在了耻辱柱之上。
“不知道要被那些家伙笑话多久，怕不是以后新人晋升都要将此事当做特别案例拿出来说明。”
廖鸿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被写进蛟龙卫的规章制度之中。
那可就是当真遗臭千年了。
“大人留步！大人留步！”
突然一声急切的呼唤打断了廖鸿的思绪，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伤痕的小厮隔得老远便大声呼唤自己。
廖鸿有些好奇，但并未因此停下步伐，这年头找蛟龙卫报案的人太多了，哪里处理的过来？
岂料那小厮见廖鸿不曾减速，当即改口道。
“大人！大人！我乃杨府之人！我这有匪徒的确切行踪！大人留步，莫要误了大事！”
杨府？匪徒？
当听到几个关键字的时候，廖鸿前行的脚步终究是停了下来。
毕竟他就是来处理这事的，只是听个消息，应当是不打紧吧？以路前辈的刀法来看的话，想来这潜龙镇也没有几个人能奈何他。
若是他一心要走，想必也能全身而退。
想到此处，廖鸿终是停下脚步，单手搭在腰后的走蛟刀上面，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小厮。
警惕心十足。
而那小厮见廖鸿停下脚步，也是欣喜过望，当即摔了个踉跄，而后连滚带爬地来到他身边。
“你这家伙，怎么会有匪徒的消息，速速从实说来，莫要有丝毫欺瞒，误了我的大事！”
廖鸿往后退了半步，与对方保持了一个拔刀左右的距离。
“小人岂敢欺瞒大人！”那小厮欲哭无泪，只是将手指向不远处河滩上的众人。
“大人想必也知晓我杨府昨夜劫难，刚刚那匪徒又杀了个回马枪，重新将我杨家车队洗劫了一番。”
“那匪徒现在人呢？”小厮说话说一半，让性急的廖鸿感觉像是活吞了只赖克宝一般难受。
“逃了！”小厮立刻回答道。
“我知道逃了，逃去哪了？”
“小人不知。”那小厮摇了摇头。
或许是察觉到对方的眼神逐渐变的不善，搭在腰间长刀上面的手也逐渐握住刀柄。
机灵的小厮当即补充道：“不过我刚刚瞧见那贼人乘舟沿河而下了！”
廖鸿望着与自己目的地相反的方向，不禁皱起眉来。
支援？还是独自追击。
之前自己赶来的时候，确实隐约在河面上看到了些许黑影掠过，他只当是附近的渔民出工，没曾想到竟是贼人乘机逃跑。
实在可恶！
“行我知道了，一会应该会有人前来寻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廖鸿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将之前积蓄的杀意给压了回去。
他还是决定先去支援路前辈，毕竟已经知晓那些贼人是沿河而逃，想要寻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
当前的要务，还是把那些被缚的武举人给救回来才是。
毕竟按照这次的情况来看，那匪人想来是个穷凶极恶且阴险狡诈之辈，若是自己贸然前进，搞不好还会阴沟当中翻船。
“大人！大人！您别着急走啊！”
见廖鸿准备离开，那小厮连忙呼唤道。
听到那小厮的呼唤声，廖鸿的眉头瞬间变得像是一张揉乱的纸张，当即回头眯着打量着对方。
这家伙不会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吧！
“我家管事那边有请！”小厮做了个弯腰邀请的动作，像极了饭馆的店小二邀请客人入店。
“没这功夫。”廖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天下也不是你杨氏一家的，不过是个替补，既当了武举人，那便没有特权，蛟龙卫历来一视同仁！”
“可是……”
嚓！
长刀猛然拔出，廖鸿直接将刀身压在小厮的肩头，而刀锋则是正对那小厮脖子。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砍了你！”
噗通！
只见那小厮当即便被吓得跪倒在地，双眼更是紧闭。
“管事说他那有蛟龙卫相关的消息！嘱咐我们看到蛟龙卫的大人后千万要把话带到啊大人！”
紧闭双眼的小厮，几乎感受到那锋利的刀刃，已经陷入自己的脖颈上的肌肤中。
可是却久久的没有传来疼痛感。
莫不是这刀已经快到杀人没有痛觉？
壮着胆子缓缓睁开眼的小厮，发现他的眼前并没有人，而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长刀也早已不见踪影。
直到此时他方才反应过来，对方并未杀自己。
“大人？大人？”小厮壮着胆子呼唤了几句，而后四下寻起来，方才发现那名蛟龙卫已经去到了河畔车队处。
“谁是杨府的管事人？”
来到河畔的廖鸿皱着眉打量着这些人，个个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而且穿着也差不多都是家丁模样。
唯有一个看着像是晕死过去的家伙，衣着像是那之前小厮口中的管事。
廖鸿持刀快步走上前去，用刀鞘捅了捅对方的身子，方才将对方唤醒。
“不知阁下是何人？”那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如梦初醒。
“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这把长刀吧。”廖鸿向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长刀。
此时他深感自己是被那之前的小厮给忽悠了。
这管事真当有消息汇报给自己？
“蛟龙卫的‘走蛟刀’！”那管事见到长刀后猛然站起，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着廖鸿扑了过来。
“大人！大人！我家公子死的实在惨啊！大人您一定要替我家公子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