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风铃草
于永涛毕竟也四十几岁的人了,一路上早已想好如何应答。
“若真是遭了贼,你岂有不报长老会的道理?且不说盗窃乃族中重罪,倘若是外族人混进来......”话尾拖长的尾音里裹着茶雾。
这次他挺直了脊背,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眯起眼睛,隔着氤氲水汽打量对面的侄儿:“好茶!“
于庆年嘴角一歪差点笑出声来,提壶给二叔续上茶水,“这还是二婶给侄儿拿的呢,上月新得的云雾茶。”
接着,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放在嘴边,“那依二叔看,会是什么人呢?”
刚刚吃过口快的亏,这次于永涛长了个心眼,“那人来你田里都干什么了啊?怎就闹到要击毙的份上?”
于庆年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心说终于引入正题了。
叮——
这次轮到于庆年咳嗽了。
这风铃草刚移栽时候确实也如此响过,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叮起来没个完,像是开会时候不合时宜响起来的手机。
“哪来的动静?”
于永涛从先是四处看着,转而看向桌子底下。
“二叔!你找什么呢?”说这句话时候急得嗓音都变了调。
不行,得想办法遮过去。
二叔起身,眼睛还在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你没听到吗?”
于庆年赶忙起身拉起了二叔,“您这是这几天熬夜都开始耳鸣了吧?赶紧回家去吧,要不我就跟二婶告状去了!”
二叔向来大大咧咧,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他甩开于庆年的手,在屋里转着,找寻声音的来源。
虽然声音不大,但于庆年知道如果再继续这样响下去一定会被二叔发现。
此刻虽然脑子飞速运转,就是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之所以于永涛这次如此的认真,是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灵植夫的天敌——风铃草。
于庆年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死道友不死贫道!
手中聚集灵气,准备了一发火球术!
见二叔要看向床下,于庆年身体转了一个方向,口中大喝一声,“有鼠妖!”
连续两发火球术飞入床下,轰然两声爆响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焦糊味混着檀木香气在室内漫开,床下有阳光穿过墙面破洞晒进屋内。
小九还在事不关己的给水壶加热,而唧哥此刻已经躲在了书橱里。
共同的是,他们对主人把他们马桶烧毁这件事感到疑惑和不解。
于庆年有些不放心,抢步到床前探看,就怕留下什么痕迹。
让他惊讶的是,虽然墙后被轰了一个大洞,木质墙壁上有明显的焦糊,甚至花盆的一面也已经彻底焚毁。
但风铃草露出的根茎和枝叶居然没有丝毫损伤!
本来想着若是有些根须就再来一发,但是毫无损伤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二叔最开始还想问是不是一阶穿山鼠,见他脸色不对赶忙趴下往床底下看去。
虽说有些逆光,但这个老朋友自己又如何不认识呢——风铃草。
然而最让于庆年绝望的还是这株风铃草还在不停的叮叮响着。
“把它拿出来!”
于庆年不敢不听,此时再毁尸灭迹已然无用,但盆子已经没了,便拽着叶片出来,结果又被叶片扎破了手。
二叔看着这株草,并未质问于庆年,而是仔细看着这株风铃草的金色花纹,喃喃道,“居然是真的……”
于庆年此时心中懊悔,来到此方世界,自问勤学苦练,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不会让家人失望。
但他明知道二叔对此草深恶痛绝,甚至每晚帮自己清除,结果自己居然养了一株在屋里。
这草也是可恶,第二次割破了自己手指,而且现在忽然又不叫了!
“二叔……”
于永涛被这一喊回过神来,看着低头懊悔的侄儿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年儿,这是哪里得来的?”
于庆年抬起头来,看着二叔说道,“灵田里。”
二叔并未跟他说什么,目光又回到了那株风铃草之上,此时的土没了一半,很多唧哥和小九的粪便自然也就显露出来。
“跟我去找你九爷爷吧。”
说着,二叔从身上拿出一个灵植袋,将这风铃草去了土装了进去。
这个处置于庆年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何必要闹到族中长老那里。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20年了,这还是于永涛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侄儿吃瘪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转而又装作严肃,心说终于可以教训教训你了,20年了,也算让你长点记性。
只是带你去九爷爷那里是赏非罚!
于庆年刚刚点过头头就没有抬起来,自然没有看到二叔不自觉的得意笑容。
否则,他大概是能够猜出二叔此举并无惩戒之意。
出了房门后,见侄儿依旧是低着个头,于永涛板着脸说道,“这木屋你就不管了?”
说着抬手施了个土凝壁,木屋刚刚被侄儿火球术打穿的破洞便被土墙挡住。
“先这样,等回来你自己去买材料给洞给堵上!”
于庆年虽说心中沮丧懊悔,但听二叔的意思自己至少是还能回来,惩戒想必不会太重,心算是宽了半分。
“二叔,那我的灵兽这段时间你能帮我照顾吗?”
于庆年说这句话真的只是担心自己太久没回来会饿到小九,倒是没有博取同情或者探听处罚程度的想法。(当然还有唧哥)
“知道错了?”
毕竟从来没有教训过他,此时于永涛的话也有些软了。
于庆年点头,抬眼看着二叔,“对不起,二叔。”
二叔并未说话,而是腾云往灵植坊方向去了。
于庆年心态已然有些坦然,跟在后面也去了。
到了灵植坊门口,二叔降到地面,很是严肃的跟于庆年说道,“一会儿,不要说话。”
于庆年点头,跟着二叔进了灵植坊。
“九叔!”
“嘿,小涛,又带侄儿来了?”于河路看了一眼于庆年,“怎么?这才几天,种废了一批?”
于永涛笑道,“怎么会,有件事需要向九叔禀报一下,需要进内室。”
于河路本来还笑呵呵的,但一听进内室神色立即严肃下来,略带询问意思的眼神看着二侄。
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快步从安乐椅上起来往内室去了。
于永涛拉着于庆年也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