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全都要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可马儿却更需要毛色来装。
一匹好马能被人选上，第一先决条件往往不是它的脚力，还是体态，而是它飘逸不羁的毛发，这是每一匹马儿的门面。在这个时代，马有旋毛代表贱丑，被养马人嗤之以鼻。
马若是毛色丑陋，那就好比人的长相粗鄙。人都是偏颇的，没有谁有耐心去越过外表的丑陋，而去了解他内心崇高的灵魂的，马当然也是如此。
而这拳毛騧，当然这个时代它还没有这个响亮的名字，而是被人贱称为杂种马。因为拳毛騧就是西域各种良马杂交而来，素来为中原养马者所轻，而更偏爱于汗血马。
但是身为后世人的张冲，却有无与伦比的预知优势，譬如这拳毛騧，虽然长相丑陋，可是却膘肥体壮，极能负重陷阵，勇猛无畏，实在是具装铁骑的不二选择！
拳毛騧在这个时代蒙尘，不过是因为马镫，高桥马鞍等配装未登上历史舞台，所以骑兵的作战方式往往是机动侦查，截断粮道以及追击溃兵，骑兵以骑射为主而几乎没有陷阵冲击骑兵的存在，这就导致拳毛騧最擅长的负重陷阵得不到施展，而两晋南北朝后，具装骑兵逐渐占据主流，人马皆披重甲，这时拳毛騧这等杂种马才渐渐为人所知，直到隋唐时才因唐太宗李世民而得名。这数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拳毛騧便这般为人所轻，充满了血与泪。
而张冲眼下发明出了马镫，高桥马鞍，正是需要拳毛騧这般的负重陷阵马！张氏骑兵之所以霸道，这马匹的选种亦是门道，他们的骑兵并非是纯种鲜卑马，而是中原马种引进繁育而来！
鲜卑马虽然耐力持久，可是天性浪野，与鲜卑人性格一般，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这样的马儿虽然可以长途奔袭，出其不意，可若是驱使它们冲锋陷阵，马儿就会惊慌不前，甚至自相践踏，是无法完成冲击骑兵战术的。
张冲想组建一批具装骑兵，作为冲锋凿阵的先锋，铁甲，马镫，马鞍都不缺，唯独欠缺的就是可以披甲负重的陷阵马！虽然他们引进的中原马种亦能陷阵，却无法长时负重作战，这也是他只能给部曲披铁甲，不能给马儿披马铠的缘由，这番塞外冲杀马匹损耗就极为严重，这也是他迫在眉睫需要改变之处，而眼前的拳毛騧，若能引为马种，定是不二之选！
“什么瓜？”田豫走近好奇道：“这是马，不是瓜。”
张冲摆摆手，对刘备道：“刘君，可否将此马转赠于我？”
他见拳毛騧，如见热恋之人般开门见山。
“此乃公孙君的马儿，我就是有心相赠，却也无能为力。”刘备轻叹一声，“还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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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点点，公孙越小居之所。
房中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公孙越这位爷，食色性也，到了哪里都不能少了女人。
房门忽然轻叩，“公孙君。”
“谁啊？！打扰老子雅兴。”公孙越不快道。
“渔阳张冲。”
“甚渔阳鸟阳，别烦老……”公孙越喝的上头，恍然一想，“张冲？进来吧。”
张冲推门而进，只见公孙越端坐主位，袒胸露怀，体毛旺盛。
公孙越挥挥手，将舞姬们打发走，这才咧嘴笑道：“怎么，你想通了？要替本君赛马？！”
“在下是来寻公孙君谈生意的，不是来赛马的。”张冲笑道。
“谈生意？”公孙越意兴阑珊，“谈生意去寻我二哥公孙范，寻我来做甚？”
张冲遥指马厩方向，“听闻公孙君为了明日的赛马，让刘玄德从青州搜罗了不少马儿来。”
“是又如何？”
“可马儿品相却是参差不齐，其中有十来匹劣马，长相粗鄙不堪。”张冲侃侃而道，“这等驽马是难以用作赛马的，不若公孙君将之转让于我，在下对于搜罗些奇马怪骡颇有些兴趣，便以同等匹数的鲜卑战马相换，如何？”
他言语中尽是心机，刻意贬低拳毛騧，让公孙越察觉不到自己对之求取若渴，从而坐地起价刁难。
公孙越合衣而起，虎目微垂，半晌忽然咧嘴大笑道：“不成！”
“公孙君可是嫌价码低了？若是两匹兑一，在下忍痛咬咬牙也就罢了。”张冲凝眉微皱。
“莫说是两匹，就算是十匹，一百匹兑一也不成！”公孙越熊掌一挥，果断决绝。
“如何才行？”
公孙越等的便是这句话，他粗犷的脸上闪出一丝狡黠，“其实条件，白日时已经跟你说过了。”
“让我去与张纯赛马？”
“正是！”公孙越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悠然道：“若你能赢了张纯，这十几匹马儿我就都送给你！”
张冲暗道这厮看似粗鄙鲁莽，可倒也是不傻，吃准了自己对这些马儿的喜爱，借此让自己替他赛马！
“可我若是败了呢？”张冲一笑。
天马在手，他是稳操胜券，可是张纯为人诡诈，凡事不能以常理推之，要多留几个心眼。他不虑胜先虑败，不是担心胜不了张纯而是忧虑出现意外后，公孙越事后算账，找自己背黑锅，所以丑话当然说在前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已经有了张纯这个仇家，可不想因为帮忙才多一个公孙越这般仇家。
公孙越哈哈大笑，豪爽道：“输了便输了，怪老子技不如人，不过嘛……你这马儿当然也就没有了。因为老子孤注一掷，已经把这批马儿一并压注了去，若是输了它们可就是张纯的了！”
“原来如此。”张冲抱拳一推，“既然公孙君不计较，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了，不过……”
“不过甚？”公孙越好奇道。
“若是赢了，这批马儿，我全都要！”张冲五指一握，露出奸商的贪婪。
公孙越一乐，“好小子，还跟老子讨价还价上了。成！若你能赢那张纯，这批马儿都是你的！”
“敢问是明日何时赛马？”张冲询问。
“午时过后！”
张冲兀自点头，他的天马在坞堡之内并未带来，如今已宵禁匹马不得出城，虽然寻田光或许有门道出城，可他这些时日备受瞩目，若是深夜返回被仇家暗害，却得不偿失。稳妥起见，只待得明日解禁让马鸣几人回转取马，午时前定能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