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血债血偿，一刀一个
陆羽的身体如断线纸鸢般翻出栏杆，三十八层高楼的风声在耳畔凄厉呼啸。
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
视网膜上，“肿瘤医院”四个猩红大字在视野中拖出长长的残影，犹如四道血痕划破夜空。
楼层光影化作彩色流光，像是走马灯，在身侧飞速上掠。
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大手攥紧，喉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
当他的瞳孔重新聚焦时，地砖裂缝里一株倔强的蒲公英已清晰可辨。
“头骨碎裂时，会不会听到声响？”
这个荒诞的念头刚浮现，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刺入混沌。
“主人——主人——”
声线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却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陆羽涣散的意识突然刺痛，这声音...这声音是...
“主人快醒醒呀！”
那声音陡然清晰。
稚嫩、清脆，充满焦急的呼唤。
陆羽如遭雷击。
“咔嚓——”
脑海中有琉璃破碎之声炸响！
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原来。
他叫陆羽，非是陆舟。
陆舟不过是他前世的名字。
他本是三仙观弟子，方才正与母狐斗法，不慎中了对方的幻术，这才陷入这狐天幻境。
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不过是他前世记忆的重现。
当陆羽明悟这一切时，整个世界骤然凝固。
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霓虹定格在“肿瘤医院”的“瘤”字上。
他的鼻尖距离地砖仅有三寸之遥，甚至能嗅到混凝土缝隙中青苔的潮湿气息。
“好个狐天幻境！”
后颈瞬间渗出细密冷汗。
若再晚一瞬，他的意识恐怕就要随着幻境中的“死亡”而彻底湮灭。
陆羽越想越是后怕，终究还是小觑了那母狐的手段，险些因大意而万劫不复。
“看来得尽快寻一件护持神魂的法器...”
心念电转间，他凌空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瘫痪多年的双腿此刻竟矫健如初。
这具由幻境构筑的躯壳，已然随着他的觉醒而重塑。
与此同时，停滞的世界重新开始运转。
陆羽清晰地感知到，只要他想，便随时可以脱离这方幻境。
但他并未选择立即抽身，而是抬头望向高处的病房窗口，嘴角凝出一丝冷笑。
“既然重来一遭，不妨...彻底了结这段因果。”
————
电梯门开启的刹那，就见曾小翠慌慌张张地扑了过来，一把将陆羽搂进怀里。
“舟舟啊，你跑哪儿去了？可把婶婶急死了，呜呜......”
她干嚎着揉搓眼睛，却连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用这副假惺惺的嘴脸骗过了所有人。
轮椅上的少年垂下眼睫，没人看见他眸中闪过的讥诮。
“这孩子真幸运，有这么好的婶婶。”
“是啊，比亲妈还疼他呢。”
护士们的窃窃私语中，陆羽缓缓抬头。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曾小翠浑身一僵。
“二婶，我想回家。”
少年凝视着妇人瞬间凝固的笑容，在心底补完了未尽之言——
回那个......让你们血债血偿的家。
————
在陆羽的坚持下，曾小翠最终不情不愿地办理了出院手续。
“舟舟，欢迎回家！”
“砰砰！”
房门开启的瞬间，五彩纸花漫天飞舞。
陆高远和陆晖站在玄关，手中的礼花筒还在冒着青烟。
整个客厅被装饰得如同童话世界——气球飘荡，彩带环绕，一条“祝愿陆舟早日康复！”的横幅高悬正中。
“喜欢吗？”
曾小翠推着轮椅，声音甜得发腻。
茶几中央，一个奶油草莓蛋糕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六颗饱满的草莓如同红宝石般镶嵌在雪白奶油上，陆晖盯着它们，喉结不停滚动。
“舟舟，二叔给你切蛋糕。”
陆高远拿起那把三十厘米长的钢刀。
“让我来吧。”
陆羽突然伸手。
陆高远怔了怔，还是把刀递了过去。
“小心点，别伤着。”
“堂弟，”陆羽转头看向陆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你想吃哪块？我帮你切。”
陆晖迫不及待地俯身，手指在蛋糕上方划拉。
“从这里切！我要这三颗草莓！”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轮椅上的少年眼中闪过的冷光。
“好啊！”
寒芒乍现！
钢刀划出一道银弧，却不是落向蛋糕——
“噗嗤！”
锋利的刀刃精准割开陆晖的颈动脉。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将雪白奶油染成刺目的猩红。
“嗬...嗬....”
陆晖捂着喉咙踉跄后退，指缝间血如泉涌。
他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最终轰然倒地，抽搐的身躯撞翻了茶几。
蛋糕砸落在地，奶油混着鲜血溅上曾小翠的裙摆。
死寂。
足足三秒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云霄——
“晖晖！！”
曾小翠疯了一般扑到陆晖身上，双手死死压住儿子喷血的脖颈。
可指缝间汩汩涌出的温热，很快带走了陆晖最后的体温。
当她抬头看见轮椅上的少年正勾着嘴角冷笑时，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小畜生！我撕了你！”
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然不顾一切地扑向陆羽。
迎接她的是一道雪亮刀光——
“噗嗤！”
刀刃穿透胸腔的闷响格外清晰。
曾小翠踉跄着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心口的刀柄。
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个瘫痪多年的侄子，此刻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你...的腿...”
“噗！”
拔出的刀刃带出滚烫血泉，溅在陆羽脸上。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原来复仇的滋味如此炽热。
转身时，陆高远仍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裤裆早已湿透。
直到刀尖指向他，这个男人才如梦初醒般后退。
“舟舟...我可是你亲...”
“二叔。”陆羽轻声打断，“我草莓过敏。”
陆高远面皮剧烈抽搐，突然指着妻子尸体尖叫。
“都是她！蛋糕是她选的！她说儿子喜欢。”
“那让我患上白血病的装修呢？”陆羽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像踩在对方心脏上，“莫非也是二婶独自操办的？”
“对！就是她...我...我还劝阻过...”
陆高远语无伦次地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面。
陆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右手突然扬起——
刀光如银练划过，陆高远的辩解化作喉间涌出的血沫。
他瞪大眼睛，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雪白的墙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三具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
陆羽深呼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背负两世的枷锁。
“咔——”
整个世界突然如镜面般碎裂。
一阵眩晕感骤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