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官起步,从治水开始撼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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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治水

县衙内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韦县丞冷汗直流,喉结滚动,短暂沉默后,示弱道:

“本县丞一向对太祖推崇至极,方才不过是昏了头,忘了这茬,县令说的是,依太祖律,许安淇的确可暂领河道水官司职。”

众人正以为韦县丞服软,他却话锋一转:“但若是许安淇治水不力,或是让这洪灾愈演愈烈,又当如何?”

不等李慎之回应,许安淇迅速接话道:

“若是草民治水不利,许家愿满门抄斩,以祭河灵,不知县丞大人可满意?”

韦县丞听罢,一转笑脸,道:

“自是可以,你们可都听到了,治水不利满门抄斩,这是他自己说的,可没人逼。”

许安淇应声称是。

大平律法,贪腐案常仅抄家不杀人,正常情况,此案顶多杀了许安岭,剩下许家老小则是全数流放边疆,却无需处死。

但许安淇也并非冲动,他有自信凭借苏轼的治水经验和【堪舆图】退治洪水。

况且若是自己不作为,洪水淹过来,在牢里的许家大大小小,也得完蛋,狱卒可不会在逃命时,浪费时间好心开门放人。

哪怕大难不死,往后流放边疆,路途遥远,死在半路的可能性也很大,倒不如梭哈自己能成功治水。

李慎之见状,也无话可说,便转而道:

“既如此,许安淇,本官命你暂领淇阳水官一职,赵德全为副官,共商治水之策。”

“关于治水,你有何思路?”

许安淇思索片刻道:

“回大人,首先应当筑提堵漏,草民还在狱中时,便听闻洪水已经漫到城墙,因此加固城墙为首要工作。

对此,草民有一法,可名人将麻袋装土七成满,以稻草扎口,垒堤时袋口朝内,交错如鱼鳞,可防洪水冲刷,也可解沙袋不足之患。”

“但这还不够,还需在沙袋每垒三尺高时,横向插入粗状竹竿,竹节打通灌石灰浆,凝固后成筋络,方可安心。”

“但还需安排人手持火把贴墙巡视,见火苗摇曳处即渗水孔,对于渗漏,可在城内铁匠铺征大铁锅,倒扣于渗水处,锅沿钉入城墙,内填黏土夯实,可阻水流。”

许安淇刚说完,桌子边缘便有一只枯手将完整记下自己所言的宣纸放到县令面前。

许安淇这才注意到,李慎之左边居然还有一位瘦弱文生模样的人,留着八字胡,鹰钩鼻,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年纪。

李慎之拿起宣纸朝那人道:“劳烦师爷了。”

随后又吩咐一旁衙役:

“钱胜,速去组织人手,按照如上所述加固城墙,不得有差。”

“是!”一位身形瘦长的衙役接过纸便匆匆出门。

许安淇等人走后又道:

“加固城墙只是其一,若要治水,根本还要分洪导流。”

说罢他往水情图城南角一指,那里画着一道弯弯延延的曲线,上面却并未标记信息。

“此处为一运河旧迹,现已淤为农田,我需人手随我出城探查详情,好推算该如何开挖凿渠。”

许安淇又拱手道;“大人,我与赵捕头熟识,想让他随我去探查,不知可否?”

李慎之思忖片刻道:

“允了,我遣人喊来赵捕头,随你一道前往。”

“我还需遣人探明水情,最好选几名善泳、识水性的差役,分两组沿上下游探查。

命他们分两组配快马、配铜锣,遇险鸣锣、带朱砂笔标记水位、携十丈长的麻绳,打结作标尺。

上游组用以溯流查决口位置,下游组看洪水是否被山势阻挡回灌。”

实际上,【堪舆图】便可看到实时水况,比遣人探查要方便太多,但许安淇不可能透露系统,因此便借故调遣人马探查水情,实则借助【堪舆图】校对指挥,由此便天衣无缝。

而运河旧迹该如何挖掘,在【堪舆图】上也能一目了然,许安淇寻这个理由,主要是为了找到能外出的机会,搜集线索,查找真相。

毕竟谁知这些人会不会用完自己就翻脸,得做好两手准备。

“合理,周严,你先去唤来赵胜,再按照纸上所写对策安排,切记不可出差错。”师爷依旧很快写完对策,放在李慎之面前,后者拿起宣纸也不校对,直接吩咐一旁衙役。

一名身形精壮的衙役领命拿起宣纸匆匆走出。

“许安淇,你可还有什么需要?”李慎之问道。

许安淇思忖片刻,所想计策大概已无纰漏,正要说完事了,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改口道:

“县令大人,若治水有效,水势稍缓,还需重新开坛祭祀河灵,以熄怒气,就是不知,祭祀之物城内可还有富余?”

“祭祀之物都是寻常牛羊肉以及其他常见物品,若要重设祭坛,一日便可。

本官也曾想重设祭坛,但却恐频繁祭祀,更加触怒了那河灵,此事还需慎重考虑。”李慎之如实说道。

“嘿,哪怕再重设祭祀,祭品恐怕也要给不知哪个穿上官皮的耗子叼走咯。”沉默许久的韦县丞再度开口,阴阳怪气。

许安淇不愿与他多费口舌,他相信一向忠厚老实的大哥,绝不会贪墨祭品,但对于凶手,自己现在却有些摸不准。

便再度和李慎之讨论起治水事宜。

未过多久,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哐当!”

半掩的门扉被撞得重重砸在墙上,赵捕头卷着一身的雨腥味闯进来。

他靴上还粘着泥,右手下意识挠了挠脖子:“县令大人,北门水淹了不少沙袋,弟兄们正……”

话音戛然而止。

赵捕头瞳孔骤缩,目光锁定在县令身旁,正与县令商讨治水事宜的许安淇。

许安淇笑脸相迎。

“县令大人......?!”

“赵捕头,你怎么了?”李慎之见他神色异常,关切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抗沙袋抗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哈哈,我居然看到许家二亻......”

赵捕头揉了揉眼,发现许安淇的身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话语顿时僵住。

许安淇露出玩味笑容道:“赵捕头,别来无恙。”

赵捕头不可置信,不信邪般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眼花,县令身旁那位露出一脸欠揍笑容和自己打招呼的,正是上午自己赶趟逮到牢房里的许安淇。

“你你你......”赵捕头语无伦次。

“赵捕头果然和许水官认识,那就方便了,往后几日,你便带着你那队捕快全权听从许水官安排,探查分渠泄洪事宜。”

李慎之也不是笨人,见二人奇怪神色,便大概通晓了个七七八八,但并未点破,而是装作无知对赵捕头下令道。

“许水官?”

赵捕头忽然感觉头好痒,自己莫非抗沙袋抗昏头了。

不是,上午他亲手押送这傻子入狱时,这人还趴在石头上捅蚂蚁窝。

就扛了几趟沙袋的功夫,怎么突然摇身一变成新任水官了?

这许老二,一直在装傻?!

“县令大人,这这,我还要抗沙袋......不如另寻他人吧?”

赵捕头看向李慎之恳求道。

“赵捕头和我是老相识,我们之间相交莫逆,这分渠泄洪一事,事关重大,远比抗沙袋重要。

洪水凶猛,我只信得过赵捕头,相信在赵捕头的帮助下,这探查废河道,分渠泄洪一事,本官不会有丝毫闪失。”许安淇又热切开口道。

“你说对吧,赵捕头?”许安淇走上前搭住赵捕头的肩膀。

赵捕头冷汗直流,恍惚看见上午自己碾碎蚁穴的靴底。

衣兜里还塞着上午许安淇孝敬的钱袋,赵捕头却从未如此想拒绝收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