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火攻
不一样了。
真的不一样了。
骏马疾驰,朱儁感觉自己的整个身躯,从未有过般的放松。
他虽效忠汉室,但自先帝在位时便南征北战,数年之久,不能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能称得上一句功勋卓著。
结果呢?
回到洛阳之后,被封了个光禄大夫,解了兵权。
甚至后面成了城门校尉,被打发成了看门的。
当然,也不是说这位置不重要。
但看着整个大汉天下四处漏风,自己奉命东征西讨,缝缝补补。
却还是难掩这大汉的颓势。
朱儁的心头早就慢慢凉了下去。
原因无他,看不到希望而已。
新皇即位,改元初平。
看起来好似是有了一番新气象。
但知道这份这份气象能持续多久?
何况这当今天下纷乱,是一个高坐于庙堂之上的君主,运筹帷幄,就能解决的了的吗?
如今这天下想要光复河山,其难度不利于将整个天下再打下来一遍。
效仿高祖光武之故事。
可问题在于,如今这皇帝能办到吗?
朱儁原本是保持着怀疑态度,甚至是悲观态度的。
毕竟想要让一个仅仅十四岁的皇帝,有这种觉悟,放弃皇宫中的锦衣玉食,万人吹捧……
难。
朱儁屡次想上书相劝,都不知道要从何处提笔。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想错了。
这皇帝,没有他想的那般沉沦和堕落。
这大汉,好似也不是全无希望。
“驾——”
看到后方急匆匆而来的一队骑兵,助军右校尉冯芳赶忙迎了上去。
然而当他看到为首之人的时候,整个人的身子差点没从马上跌下去。
“陛,陛下!”
自己不过就是禀报一伙黄巾贼的营地而已,怎么连陛下都惊动了?
甚至还亲自前来。
冯芳心中顿时七上八下。
“军情紧急,勿要多礼。”
刘辩抬起马鞭一指,道:“斥候所报的黄巾贼营地在哪?速速领路!”
黄巾贼营地?
还真是因为这?
难道说,那不是一股简单的黄巾贼?
冯芳的脑海中中闪过好些个念头。
不过时间不等人,刘辩就在眼前,冯芳快速回军找了两个斥候领路,随后带着一百多骑卒跟了上去。
“陛下,就是那里了。”
一处山林的半腰处,冯芳所部的斥候指着远处的一处山丘说道。
这股黄巾贼显然非同一般,扎营的地方倒是考究,平原之上的山丘高点,可以将远处的动向一览无余。
光是看这扎营的位置,就知道这股黄巾贼绝不是普通流寇。
首领绝对是以前打过仗的人。
不好办。
刘辩一时间有点犯难。
要是这股黄巾贼是普通流寇,直接什么都不管,让手下人放手去冲就是了。
凭借着装备碾压,一波带走。
但现在这股贼寇既然有组织,有章法。
那就不能强冲了。
毕竟自己手下的那些兵也都是新兵,要是在这里折了个跟头,对士气的影响很大。
还好自己亲自过来了一趟。
要是贸然下令,导致手下折损。
自己得心疼死。
“看他们这个方向,应该是从东面的齐乡而来。”
朱儁在旁眯着眼睛道:“陛下,这伙贼寇虽然在高点扎营,但周围岗哨布置的太近,可见这伙贼寇实力并不强悍。”
“其首领或许有些章法,但手下人应该都是新裹挟而来。”
“这种贼寇最大的破绽便是散漫,易受惊。”
“陛下,臣以为可放火攻之,并遣一队精骑断其归路,或可全歼。”
冯芳在旁越听觉得越不对劲。
本以为这伙黄巾军可能有什么自己没察觉到的特殊之处,才惹得皇帝亲自前来。
结果,敢情你们真就是来探查敌人的营地的?
冯芳人都傻了。
“既如此,遣张校尉领兵抄贼寇后路,冯校尉派将士去取桐油壶,烧贼营垒,如何?”
“陛下圣明!”
……
黄巾营垒当中,孙九山正躺在主帐当中稍作小憩。
忽然听得手下来报,说是有敌袭。
“狗日的,当初求着老子不进村的,现在老子走了,他们倒是杀出来了?”
“给我把弟兄们都叫起来,宰了这帮狗日的!”
孙九山骂骂咧咧地起身,将自己那宝贝一样的皮甲套在身上,拿起环首刀就准备往外冲。
却不料自己那同乡一脸凝重地道:“大哥,弟兄来报,敌人是从西面来的,极有可能是官兵。”
官兵?
孙九山刚迈出去的脚顿时停在空中。
随后缓缓收了回来。
他们刚刚路过的齐乡在如今的东面。
为了让自己不进村,那乡子特地聚了一批粮食给他们送了出来。
虽然不多,但饱腹一顿还是够的。
何况那齐乡墙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贸然攻打,恐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加上孙九山手下这些人,都是新裹挟而来的流民,战斗力并不强。
整支队伍近五千人,但跟他一样有甲可穿的,加起来还不到20个。
而且还都是皮甲和木甲。
思虑再三之下,孙九山便接受了那乡子的好意,带上粮食直接离开。
现在倒好。
自己才刚刚走出去没二十里,就碰上了官兵?
孙九山眼睛转了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跑?
万一这官兵是齐乡的人假扮的呢?
自己好不容易才聚拢起来这3000多人,要是这么丢了,岂不是被别人笑掉大牙。
不跑?
那万一又是真的官兵来了呢?
到时候自己聚拢起来这3000多人没了不说,自己还得搭进去。
看到孙九山犹豫,旁边的同乡急着劝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先保住咱们的命要紧啊。”
话是这么说不错。
但这毕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拉扯出来的3000多人呢。
可就是孙九山犹豫的几分钟的时间,冯芳所部的先头部队已经杀到了营垒之外。
喊杀声忽然大作。
霹雳哐啷——
只见那营垒之外,一个又一个瓷壶,从外面被扔了进来。
砸在营中的地上,帐上……碎掉。
其中一个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孙九山的脚边
看着那如水一样的液体,在地面上肆意流淌。
孙九山登时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