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姬轩辕悠悠醒来，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早已不是纳木错湖边的淳朴少年。如今见多识广，知道这是纯天然泽兰、蕙草的熏香，远不是当初“妖姬”身上仿冒迪奥香水的味道能比的。
姜居的藏宝库里，就有一座红陶熏炉。不过好像姜居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怎么喜欢用，一个百户部落，祭祀的时候也没资格用熏香。
所以那座香炉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现在给姜居陪葬了。
这可是物资匮乏的原始社会末期，非大部落首领不可能有闲心搞熏香。
据熊长老说，有熊氏在良渚的老巢，祭祀的时候也有熏香炉的存在。
可惜当初黎贪战败，带人仓皇出逃，没来得及携带。
自己应该是落入山谷了，可是山谷里怎么可能有人有排场用熏香？这一定是幻觉，说不定我的梦还没醒。
等他一睁眼，立刻验证了自己还在做梦的判断——眼前出现了一张美丽不似凡人的脸孔。
姬轩辕的后脑勺还剧痛，精神有点恍惚，目光聚焦困难。
恍恍惚惚只觉得这个美女仿佛带了仙气四射的滤镜，人就在眼前，却是无论如何看不真切。
这面孔——跟当初棒子邪术雕刻出来的“妖姬”确实挺像，却如鲜花朝露，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完全真实的。
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动刀不带十级滤镜就会美成这样？
一股恐惧忽然涌上心头。
宛平南路600号的病友经常描述，他们会进入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幻境。
姬轩辕可从来没进入过什么幻境，我没病，跟他们完全不一样，真的是被误抓进去的。
如今自己也真的出现幻觉了。这玩意会传染？我终于发病了？
看姬轩辕醒了，美女后退了两步，保持陌生人的距离，口中却忽然吟咏，“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姬轩辕一愣。他早已知道“妖姬”的底细，不可能有这么高文化的。难道，很久不见，她居然开始学古文了？这太荒谬了。
姬轩辕猛地坐起来，啪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心心念念一个小网红已经够丢人的了，在梦境里居然还给她安排了这么高的素养，没出息，没出息！
那家伙就是真的会古文，难道还能真心赞美我这个“乡下土包子癞蛤蟆”是什么如切如磋的君子么？
对了，自己沐浴仙人掌乳液后，成了小白脸了……
一个耳光下去，感觉不到太疼痛，后脑勺倒是更疼了。
姬轩辕连忙往后腰一摸，摘下包鹿皮的乳液壶，发现即使有鹿皮掂着，陶壶还是摔裂了，珍贵的异种仙人掌乳液正从裂纹渗出。
他舍不得拧开盖子，将裂纹渗出的一些乳液蘸在手指上，抹在后脑的包上，后脑立刻麻痒起来。
因为用量少，麻痒倒是可以忍受。
姬轩辕转头观看，发现自己刚才躺在一张竹床上，竹床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的石壁整洁光滑，看样子要开凿可是个大工程。
洞的深处摆了许多箱子，不知道装的什么。沿洞壁是一排排的木架，上面有各种彩陶用具，无一不是高档精品。
另一面的洞壁架子上，是玉刀、玉猪龙、祭祀用的漆器，还有大量的龟甲。
其中一个燃烧着熏香的香炉，跟姜居那个形制完全一样，红山文化代表作。
以前姬轩辕只见过一个出土的盖子，在这里居然接连看到了两件完整的。
自己的轩辕剑被放在洞中央的一个石桌上，拔出了一半，露出了“轩辕剑”的铭文。
石桌上放了一个六孔陶埙，马克杯大小，自己听到的乐声应该就是这玩意发出来的。
女子指了指轩辕剑，“公子有这样的神器随身，是从陈塘关出来的殷商贵族么？殷商的王族不是姓‘子’？没听说有轩辕氏部落啊。”
姬轩辕下意识摇头，“那是我的名字，我姓姬，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轩辕氏，我也根本不是从殷商那边来的。”
姬轩辕随口应答，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这是真事，还是自己靠想象在梦中捏造出来的幻境。
女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莫非，公子来自更先进的大陆？比天界之下的人间界如何？”
原来这里只有有飞机的那块大陆叫人间界，剩下的都算地狱，姬轩辕对这种称呼非常看不起。
科技落后怎么了？无非是发展的机会不同而已。先祖出自幼儿园，就应该处在受欺压的最底层么？我不服！
他“切”了一声，“什么天界、人间界？无非是他们自吹自擂。人生而平等，有飞机大炮坦克车牛逼啊？”
“所谓天界的科技，可能比我来的地方先进点，估计也有限。至于所谓人间界，他们的玩意，我怀疑未必比我来的地方强。”
看那架偷渡被干掉的飞机的外貌就知道，铁定不是六代机。
“对了，你真的是妖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来的？”
眼前的女子身穿真丝内衣，外罩薄纱，绝对是私人定制的真货。脑门上的红山玉价值连城，一个小网红不可能买得起。
女子点点头，“我是姜炎的三女儿瑶姬，因为逃避跟公孙氏的联姻隐居在这里。”
“我对外诈称已死，除了母亲的娘家玄女部落自己人，不可能有人知道。咱们素不相识，你是怎么一口叫出我的名字的呢？”
额，姜氏部落联盟的公主啊，怪不得排场这么大呢。坏了，我好像刚刚亲手杀了她大哥，这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那什么，这个——误叫名字纯属巧合，多谢相救。我公务繁忙，这就得走了。”
“慢着！”
瑶姬的眼睛烁烁放光，“你刚才说什么？人生而平等？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跟高高在上的天界里的仙人平等？他们据说可是住在天空之城里的。”
“啊呸！他们仗着生的地方好就欺压同类，我最看不上了。”
“大家出生可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但我们是人，能决定自己行动的人。”
“生而贫穷不是耻辱，但一世碌碌无为，甘为奴仆，那才是耻辱。”
“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些住在所谓‘天界’里的混蛋干翻，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让每一个肯用功的人都能上学认字，每一个勤劳肯干的人都能赚到钱，每一个头脑聪明愿意努力的人，都能获得大家的尊重。”
姬轩辕抄起轩辕剑，“我——”
突然泄气，“算了，跟你一个部落人一时半会说不明白。今日受你伸手援救之恩，他日江湖相逢，定当重酬，告辞。”
“公子留步！我能听懂的。公子刚刚受了伤，应该稍微歇息一会。”
“这个山谷的进出口很隐蔽，公子从天而降，未必知道路，等休息好后，我可以送公子出谷。”
瑶姬恭敬躬身，“公子刚才所讲，跟我们玄女部落的想法非常接近。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另类，谁知世界上居然还有公子这样的人。”
“请公子多给我讲讲，你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若是真有希望实现公子所说的那些话，我愿出山，说服玄女部落追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