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三幕：泪砂破妄

龙女残魂指尖触碰陆昭明眉心的瞬间，三百颗泪滴状的星砂从他毛孔中渗出。这些沾染龙血的记忆结晶悬浮半空，折射出的不再是血色画面，而是星辰轨迹般的银蓝色光路。第一粒星砂坠入青铜祭坛的裂缝，整片水域突然倒转——幽蓝冰晶化作漫天星墟，陆昭明脚下的不再是祭坛，而是漂浮在宇宙中的龙女骸骨。

“这是你的星命图。“残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龙女骸骨的脊椎逐节亮起，每一节都嵌着不同时代的陆昭明：身披铠甲的将军在城头焚烧婚书、布衣书生将毒药倒入妻子的药碗、现代装束的男人在手术台前拔掉呼吸机管线......所有画面最终汇聚到同一颗星辰——初代祭坛上自刎的玄甲卫统领，他腕间淌出的血正渗入青铜钟内部，凝成此刻困住公主的锁链。

第二粒星砂炸开时，陆昭明被拽入龙女灵髓深处。这里没有五脏六腑，只有无数齿轮咬合的青铜机关，每个齿轮都刻着五行阵的卦象。他看见自己的半透明魂体被钉在中央齿轮上，双手正疯狂重绘阵纹——每当外界有一世玄甲卫弑亲成功，此处便多出一道血色阵纹；而当公主这世被他刻意疏远保护时，齿轮间突然生出银白色的新枝。

“你把自己切成两半。“残魂化作荧光蝴蝶，停在他被铁链洞穿的肩头，“一半魂铸青铜钟逆转时空，另一半魂堕成妖王维系轮回。这所谓五行试炼......“蝴蝶翅膀扫过齿轮，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复活阵纹，“不过是你用三百世杀戮积攒的因果力，为冲破初代黑蛟诅咒设的赌局。“

第三粒星砂融入陆昭明心口时，他听见了时间破碎的声音。青铜钟内部竟藏着一座倒流的砂漏——上半部分装着三百世玄甲卫杀戮至亲的血砂，下半部分则是龙女每世转生时残留的泪晶。当黑蛟操控他刺向公主的瞬间，血砂突然倾泻而下，与泪晶碰撞出炽白的火光。

“泪砂相抵之时，便是因果重置之刻。“残魂的声音突然染上痛楚，陆昭明惊觉那些泪晶里封存着龙女每一世的记忆：她明知饮下那杯毒酒会死，仍笑着替他试药；她产子时早将匕首藏在枕下，却在看到他眼角的泪痕时故意刺偏；甚至在上一世，她故意留下所谓“叛国证据“，只为成全他“被至亲诛杀“的破局之法......

最后十粒星砂同时炸裂，龙女残魂彻底化作光雨。陆昭明在剧痛中看清真相：公主颈间的玉簪根本不是龙女遗物，而是他三百世前亲手折断的半截肋骨。当年他将龙女魂魄碎片封入骨簪，又将自己的记忆炼成星砂藏于簪头龙睛——每当轮回濒临崩溃时，骨簪便会引导新的玄甲卫统领走向水阵，通过弑亲触发泪砂破妄之术。

“你算计了自己三百次......“黑蛟的惨叫从砂漏深处传来，它的躯体正被血砂与泪晶的混合物侵蚀。陆昭明抓住漂浮的骨簪刺入砂漏中心，簪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是他某一世为护龙女转世而承受的致命伤。

当最后一道裂痕到达簪尾时，整个水阵的时间突然凝固。血砂与泪晶的混合物包裹住公主，结成琥珀般的时之茧。陆昭明的身体开始消散，他看见自己的左手化作青铜钟锤，右手蜕变成妖王的蛟爪，而心脏位置悬浮着半枚泪砂——那里封存着他与龙女最初也是最后的拥抱。

“下次轮回......别再把我们切得这么碎了。“残魂最后的低语中，时之茧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陆昭明在意识消散前，瞥见北方祭坛上的国师正举起浑天冠冕，冠冕中央的凹槽与他掌心的泪砂形状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