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属子宫的私语

培养舱的弧形玻璃上爬满蛛网状的冷凝水珠，在火星双卫星的冷光下折射出诡谲的虹彩。第1970号克隆体睁开眼的瞬间，三十七条纳米机械鱼正用锯齿状口器撕咬他的眼角膜。这些七星议会投放的清洁工具通体银白，尾部闪烁着加拉尔霍恩军徽的镭射标识，此刻却像嗅到血腥的食人鲳般癫狂——它们检测到了异常分泌物，某种混着铁锈味的泪液正从克隆体新生的泪腺中渗出。

“记忆净化进度58.3%...警告...逆向神经污染超出阈值...“

机械合成音裹着电流杂音刺入颅腔。克隆体抬起新生手掌，淡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凸起如电路板纹路，指尖触碰到培养舱内壁时，冰冷的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火星古文字。他认出这是奴隶矿场的计数密码，三百年前初代三日月曾在矿道石壁上刻下同样的符号，用来记录同伴被活埋的尸体数量。

一条机械鱼突然偏离清洁轨道，尾鳍在舱壁刮擦出尖锐的啸叫。克隆体的人类肤色左手（这是全身唯一未被改造的肢体）下意识抚上刻痕，鱼腹迸发的全息影像让他瞳孔收缩：燃烧的档案室内，奥尔加·伊兹卡正将《Project Orga》的手稿投入火盆。跳跃的火舌吞没了「情感模块开发日志」的残页，焦黑的纸灰在空中拼出蜂鸟图腾。那蜂鸟的翅尖磷光流转，精准指向克隆体肋间一道三厘米长的疤痕——与初代三日月被古辛高达刺穿的致命伤位置完全对称。

“立即注入L-7型抑制剂！“防弹玻璃外传来技术官的咆哮。克隆体在淡金色营养液中蜷缩身体，感受着神经探针刺入后颈接口的冰冷。液态氮混合着记忆清除剂涌入脊椎，舌根却泛起三百年前的滋味——初代三日月被光束军刀贯穿肋骨的雨夜，混着铁锈味的血曾这样渗入牙缝。他的银白色长发在营养液中飘散如海藻，发梢突然缠绕住某片漂浮的金属残骸。那是1969号克隆体自毁时迸射的指甲碎片，边缘刻着微缩的摩斯密码：「他们在害怕你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