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阴河暗渡
死人复活，宋仁并不是没见过。
当初镇长府用来追杀他的掘尸奴，就是用死尸炼制而成，但颂汶法师操控死尸的手法，宋仁倒是没见过。
不像是将死尸炼制成活物，更像是通过某种降头术，直接操纵尸体。
出于好奇，宋仁用通阴之眼朝着颂汶法师手中泥偶看去。
【尸油傀儡】
【南洋降头术，将目标毛发混合尸油捏成人偶，刺入银针便可操纵活人或者尸体的行动，被操纵着保留身前反应，如夜间梦游，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死去，也不知自己已被操控。】
【若傀儡被破，施术者七窍渗出尸油，需生吞壁虎续命。】
南洋降头术果然邪性，乍一看，有点类似纸人陈操纵纸人的戏法术，但却能让死尸保留生前记忆。
某种意义上，这比戏法术更像是欺瞒天机。
就在这时，颂汶法师忽然扭头看了宋仁一眼。
宋仁瞳孔微微刺痛，连忙解开通阴状态。
不过颂汶法师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操纵尸油傀儡。
宋仁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是否已经猜出自己便是当日陈家大宅窥探之人。
乌篷船内，船夫正斜靠在桅杆前，叼着跟芦苇闭目养神。
上边交代了，最近先不运私盐，把船都停了，今晚会有一批非常重要的货被送进来，他们负责守着这个入口，这批货非常重要，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沙沙……”
就在这时，他听见甲板处传来动静，像是人拖动脚步的声音。
他猛地起身，攥着盐符朝着甲板走去。
见到是在岸上守船的弟兄后，这才松了口气。
“妈的，徐老二不在下面好好守着，跑上来作甚？”船夫骂骂咧咧几句，“吓得老子以为有小毛贼摸进来了呢。”
徐老二拖曳着腿朝他走来：“我刚才听见船上有动静，过来看看。”
不知为何，船夫总感觉徐老二动作非常的僵硬，像是木偶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骂了一句回去。
“你踏马的大烟抽多，给脑子抽傻了吧？老子在船上咋没听到什么逼动静？而且岸边你守着，难不成还有人能从水里钻上来不成？”
徐老二也不生气，只是表情木然。
“检查一下吧，否则真出了什么差错，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也没法儿交代。”
“屁事怪多。”船夫把嘴里的芦杆往地上一扔，“查吧查吧，真能查出个什么鸟来最好。”
说完，船夫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困觉。
徐老二走到他身后。
“对了，上面还交代……”
船夫正准备说话，话到嘴边忽然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徐老二。
徐老二的手指，不知何时起长出锋利的指甲，深深刺进他的腹部，内脏搅作一团。
“为什……么？”
船夫不解，但当他看清徐老二脖子处的刀痕时，他这才后知后觉。
“艹他奶奶的，我就说船上得放盏灯。”
说完这句话，船夫砸倒在地，彻底死亡。
徐老二看了不看尸体，走到甲板前，一跃而起，落到了另外的乌篷船上。
岸边，宋仁等人等了差不多半柱香，颂汶法师面前的三个尸油傀儡，无风自燃，顷刻便化为灰烬。
“好了，都解决了。”
颂汶法师看向众人。
至此，守在河岸的漕帮人马，全部死亡。
阿力忌惮地看了颂汶法师一眼，然后来到乌篷船边。
“水鬼河地下有很多河漂子，渡水是不太可能，咱们怎么去劫船？”宋仁朝着阿力问，“乘着一艘乌篷船去？”
阿力摇了摇头。
“漕帮那边提前知晓我们会劫船，若是这个时候，被派守岸边的乌篷船出现在河面上，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这艘船咱们可以用来吸引他们的主意，至于咱们，我早有准备。”
说着，阿力掏出了一个金属小球。
【三仙归洞】
【由戏法师利用戏法术制作的机关，外表看似只是小小的囊球，内部隐藏着巨大的空间，可用来藏匿和收纳物品。】
瞧见宋仁疑惑的眼神，阿力挠头笑着解释。
“很多东西不好带，所以我提前让弟兄到鬼市买了这东西，花费了咱们不少的银子。”
他将囊球打开，一道烟雾喷出，地上多了几个东西。
那是用藤蔓编织成的藤舟。
“咱们跟漕帮向来不对付，以前为了抢水的时候，我带弟兄弄死个一个捞尸人，这是捞尸人专门使用的阴骨舟，一条可容纳两个人，乘着这个舟可在水下潜心，同时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开水底脏东西的侵扰。”
接着，便让弟兄缩进藤舟，开始下水。
宋仁和阿力乘坐一艘，下水后，顺着河底暗流漂了出去。
颂汶法师将船夫的尸体炼制成新的尸油傀儡，撑着乌篷船走在前边，苦田人的藤船跟在后头。
地下暗河多暗礁，水流也湍急，藤舟细狭，经常撞到礁石。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河底突然多出了些东西，狠狠撞击在藤舟表面，将其中一艘撞了出去。
苦田汉子粗糙的掌心拍在船帮上，藤舟卡在钟乳石缝里，船底青苔簌簌抖落，露出裹在里面的碎骨，龙骨里嵌着七枚压船铜钱。
“前方三十丈，有三只水猴。”
旁边藤舟里的颂汶法师双眼血光乍现，撕开黑水，窥见河底铁索缠着三具童尸。
它们爪蹼泛着尸蜡光，颈毛里青蚨线连着锚链沉在水里，俨然是漕帮布下的后手。
得把这些东西弄掉，才能继续往外走。
“我下去弄掉这些东西！”
阿力往嘴里塞了把艾草灰，打开藤舟就要钻进水里。
“力哥，接着！速战速决！”
宋仁将避水珠扔了过去。
阿力常跟漕帮打交道，认得这东西。
对着宋仁颔首，来不及道谢，便一跃而下。
河底的水猴子闻着活人气味，亮着尖牙朝着阿力游来。
阿力迎上其中一只，抓住对方刺来的蹼爪，浑身肌肉鼓起，用力往两边一撕。
一只水猴子，竟被活生生撕成两半，血液内脏喷洒水面。
河水瞬间被染红，看不清底下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儿，水面翻涌，阿力从血水中钻出。
河底飘着残肢断臂，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水猴子，被硬生生撕成碎片。
这还是宋仁第一次亲眼见阿力出手。
金刚转世，名不虚传！
那些水猴子本就凶恶，在水中更是力大无比，阿力虽有避水珠，但在水里使不上力。
这种情况下，竟还轻易杀死了这些水猴子。
若是在岸上，又当如何？
先前宋仁对阿力一人能战十名苦田汉子的推测，恐怕低估了。
解决完拦路的水猴子，舟队继续前行。
越往前，河面越宽。
为了方便探查动静，藤舟都是贴着岩壁走。
走着走着，在前面引路的乌篷船停了下来。
水声在岩壁间回荡，像是千万具溺尸在喉管里发出的呜咽。
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阿力将耳朵贴在潮湿的岩壁上，指尖抹过腰间挂着的一个黄铜罗盘。盘面二十八宿纹路间，三粒朱砂珠在磁针震颤中滚向“危”字方位。
苦田人此次做足了准备，带了不少好东西。
“提醒弟兄们注意，船来了。”
他咬破舌尖往罗盘喷出血雾，盘底阴阳鱼突然泛起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