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下场只在一念之间
他除了要考虑伏寿，还要考虑王允。
王允确有诛杀董卓之心。可如果渭阳君被立为皇后，董卓就变成了最正统的天子外戚。
以汉室中兴以来外戚秉政的悠久传统，王允这一介朝臣，是否还敢有这份心思么？行动间又要增加多大的困难？
“陛下还有何疑虑？”法正劝谏道，“成大事者，原则固然可贵，但机会更需把握，此亦为经、权之理。除了这两天，陛下可还有机会接近渭阳君？”
这句大实话，让刘协打消了最后的犹豫。
……，……
晚间的时候，刘协去到了渭阳君董白的居处。
她住的西厢正间，与刘协的东厢正间正好对应着，布局基本一模一样。
刘协推开房门，进到门口的耳房，果然没有任何侍女，想是如她前几日所言，因着讨厌被约束，把侍女们都赶去了织坊干活。
回忆起这少女那日的娇憨之态，刘协差点忍俊不禁。
继续进去，就到了平日起居的堂屋。这里也是如东厢一样，铺有锦席，设有书案，置有屏风，雁尾灯、博山炉、玉雕件等一应俱全。
旁边又有几张靠墙的小案，摆放着两副精致的鞍鞯，墙上则挂着几副雕弓。
另有十几匹绫罗缣布之类，随意的丢在墙角，显然没能得到董白的欢心。
刘协继续转往卧房，直接走到帷帐下的锦榻边，就见榻上的董白身着白色中衣，睡得甚是香甜。
想是被白天那些事情折腾累了罢……刘协心想。
他扫了扫榻边的梳妆台，上面设有一面精致的铜镜，铜镜之前，赫然就是她的渭阳君印绶。
这是朝廷最珍贵的县君印绶啊！放眼整个天下，就她和她曾祖母各有一枚，可她居然就这么胡乱放着！
刘协摇了摇头，对这董白的随意颇为无语。
再转头看她的睡姿，同样是非常随性，看着倒是曲线毕露，胸前、腰间甚至露出了一些肌肤。
之前法正提醒他，最好做出一些有染的迹象来。可刘协觉着，凭她这副睡姿，基本上不用费什么事情了。
只要他脱下身上衮服，然后并排躺在榻上，第二天就很可能达到预定的目的。
但刘协决定再等等。
他想等到月光照过来时，审视一下董白的结局。
实际上，刘协对董白原本的结局非常清楚。之前审视董璜下场的时候，他曾在画面中见到过她，与其他莺莺燕燕的装束截然不同。因此在第一次见面时，即有一些面熟的感觉。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郿坞被攻破的那天，她肯定逃不过。
不知道自己来了郿坞，又与法正计划了这一番，是否会改变她原本的命运？
月光渐渐西斜，透过雕花窗棱，慢慢的爬上董白的身躯，从双腿爬至腰间，又爬到颇见丰隆的胸前。刘协看了一会，在这一片静谧的氛围中，居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绪，继续等候了半刻，终于清晰的看到了董白的面容。
刘协认真的审视着，水波纹样的画面如约而至。
然而，画面中却根本没有董白的踪迹，只有一张熟悉的御案，未央宫宣室东配殿的那张御案。在御案后面，端正的坐着一个身姿，赫然就是刘协自己！
明明是在审视董白的下场，怎么看到的却是他刘协？
他继续看下去，画面却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最后消失，其中始终都只有他一人，就那么端坐在东配殿的御案之后。
刘协愣了好一会，忽然心有所悟。
这位渭阳君董白的下场如何，完全取决于他这天子的决定！
如果他愿意施以保护，董白就能留下性命来；之后是皇后、贵人还是别的什么，也都在于他。
既然这样，那好像也不用纠结了。
再次看向董白，刘协心中暗自做好了心理建设：别看我这会似乎是在轻薄你，实际却是在挽救你的性命呢！
于是他脱下衮服鞋袜，心安理得的并排躺了上去。
……，……
董白是被一阵喧闹吵醒的。
喧闹声来自外面，听着较为渺茫，几乎让她怀疑是在梦境之中。
然而这喧闹越来越大，让董白心里颇为烦躁，终于很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
她睁开眼睛，正想翻身从榻上坐起，右臂却似乎碰到了什么。
这让她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却发现那是个十来岁的稚童，正横着眼睛竖着鼻子睡得正香。
卧房里怎么会有稚童！还躺在我的榻上！
董白登时大恚，刚想以拳头招呼，却发现那稚童颇有几分可爱模样，还似乎有点面熟，心中不禁一软。
估计是哪个从父家里的娃，被曾祖母带到这东院来，然后不小心摸到了这里？
于是她改变主意，拧起了那稚童的脸蛋。
然而，这稚童却睡得极沉，脸蛋被扭了小半圈，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可恶的小竖子！
董白倒吸了一口长气，微微咬起银牙，拍打起了这稚童的脸蛋：“醒来！你给我醒来！”
她的力度渐渐加大，稚童的脸蛋很快泛起红印，眉头也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感受到了苦痛。
董白知道不能再大力了，只得悻悻的先去穿上外衣。
然后，她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外衣旁边，居然放着一套黑底红纹的衮服。
这分明是天子的服饰！
也就是说，这睡她榻上的小竖子，乃是天子陛下？她刚才，拧了天子的脸蛋，抽了天子的耳光？
董白顿时不知所措，又心虚的望了周围一眼。
房内自然不可能有其他人。侍女们都被她支走了，除了她的曾祖母池阳君，不会有人敢擅闯她的卧房。
那天子又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天子就居住在对面的东厢，她心中有了一个自认合理的解释。
东厢和西厢，规格和形制基本差不多。天子可能是多喝了一点酒，年幼不胜酒力，晚间回屋休息时走错了房间。
而屋外的喧闹，显然也是因为东厢的侍从发现，天子居然不在那边的房中。
天子失踪，这可是件大事！
董白可以想见，东厢侍奉天子的朝臣、侍从，乃至天子带来的那些太府署吏，这会都在拼命的寻找罢？
还有大父，或许也已经被惊动，到了这东院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