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旬算命老头为外国友人驱除恶魔
“这是什么？老李头冒险记？”听完这段热血沸腾的故事，王两忍不住要拍手称赞，“好啊，我来问你老爷子的下落，你给我整了段阴间小故事是吧？”
说着他一巴掌拍在面前桌子上，拍的对面人抖了三抖。
阴间故事王两从小已经看过太多，他家是祖传的改命招鬼捞偏门行当，到他爹娘这也未能免俗，他从小耳濡目染对这方面接触不少。
不过祖传的技能使着虽得心应手，就是有点容易遭天谴。
这一套代代用下来，让祖上原本就不多的阴德雪上加霜，家里人死时多半不大安详，并且死亡趋势有往年轻化靠拢的意思。
到王两这代更是不得了，自他有记忆时就整宿整宿的做同一个噩梦，梦里一轮恐怖朦胧的红月挂在夜空，那月亮每天都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当时小小的王两就有预感，当他完全看清那轮红月时恐怕会有极恐怖的事发生。
小孩心中最恐怖的事就是死亡。
“我要死了。”他这么想着。
为此他特地写了封遗书来告别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和爷爷以及自己的小伙伴们，还在遗书末尾着重描述了对朋友们的思念之情并表示自己以后做鬼也不会放过大家的。
但事实证明王两爹娘有两把刷子。
俩人为了不白发人送黑发人，使出浑身解数提前把自己送走了。
二人最后只留给王两两具无头尸体。
爸妈的头飞了，梦里的血月也跟着飞了。王两只知道他们是死在一个极危险的地方，而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做过噩梦。
爹娘死了，养小孩的重担就落到爷爷身上。
合情合理的是他爷爷同样也是从事捞偏门行当，不过这老家伙的命倒是意外的长。
王老爷子年轻时是这行当的一把好手，又爱热闹，收了不少伙计——后来这群伙计有了后代，两代人数加起来几乎可以赶上一个足球队。
曾有人开玩笑问他收这么多伙计是不是想跟鬼踢足球。
王两父母死后老头的心思慢慢淡了，不再在圈子里叱刹风云，逐渐退下来只偶尔接几桩大的，其他时间多半接些算命相面一类的小活。
他收的一整个足球队也跟着退了下来。
但算命的收入养自己还行，养不活足球队，于是老头一拍脑袋拿出大半辈子的积蓄搞了个副业开了家小公司做物流，这下所有伙计都有了正经职业。
老爷子也怕自己家唯一独苗跟爹娘一起撞大运，愣是没敢把传家本事传给王两，整天让王两搬个小板凳来跟他学打算盘。
他想把王两培养成正经生意人接手他的小公司，便教王两算账，教王两跟人谈生意那些事。
他给王两上的头一课就说“跟生意人打交道不但要客气，但更要有匪气，你要是总表现得和和气气别人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何况你现在还年轻，在遍地是老狐狸的生意丛林里会走的更艰难，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软弱就如同蛇被拿住了七寸……”
别的王两不敢说，但老爷子说的这条关于“匪气”的教诲他是认认真真听进去了，并且还加以学习实践。这一实践才发现自己对当土匪这事是真的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很快老爷子就发现王两走歪了，身上没修炼出半分生意人的玲珑和圆滑，活脱脱成了一张牙舞爪的老土匪。
他气得一脚把王两踹到外地去上学，让王两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好收敛一下性子。
在外地上学时王两每周都会收到家里伙计发来的汇报，说老爷子又帮谁谁家挪了坟，老爷子又帮谁谁家小孩叫了魂，老爷子又帮来旅游的外国友人驱逐了他们身上的恶魔……
有时候还配上几张实时拍摄的照片。
但最近一周，家里的信息断了。
王两估摸不对劲，就给老头打电话，但打了足足一个小时那边都没有回应。
有鬼！
他想了想又一通电话给阿狗打过去，阿狗是从小陪他到大的玩伴，是爷爷捡回来的孤儿。
有记忆起他就在王两家做活，那会儿阿狗也小干不成什么活，便被指派来陪王两玩，王两小时候最爱玩骑大马游戏，阿狗总趴在地上充当马的角色。
怪的是阿狗也没接电话。
王两心想坏了，老爷子之前在教堂门口跟外国友人兜售自制十字架的时候就被请进局子反省过，现在可别往事重现了。
想着他又不死心的翻着手机通话录给家里人挨个打去电话，但前面都没人接，直到打到第四通对方才接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王耗子，王耗子跟王两年纪差不多，而他爹是最先一批跟着王两爷爷的伙计。耗子和其他伙计的后代一样从小和王两一起长大，吃在一处住在一处可谓是“青梅竹马”
就是王两这青梅竹马有点多，他得排到后面去。
“耗子，我爷爷又去跟外国人推销他自己亲笔写的圣经著作了？”
对面被这通电话打的猝不及防，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开口：“少东家，您爷爷还有我爹阿狗哥他们出去旅游了，可能景区有点崎岖信号不好所以打不通电话。”
耗子跟他说话就喜欢开头带上一句“少东家”以示尊敬。
王两回回听着都浑身难受，现在神舟十九都飞上天了耗子还跟他整这么封建糟粕的称呼，仿佛他是哪家封建地主家的余孽。
以前王两好几次让耗子不要再喊这个尴尬的称呼，但耗子以前叫顺口了，有时候一紧张就会跳出“少东家”这个称呼。见实在纠正不过来王两也干脆撒手不管，听着听着就忽略了。
紧张的语气和离奇的理由让王两直接把这谎言戳穿：“去你的，我说我给他们打电话打不通了吗？你早知道他们出事瞒着我是吧，我劝你速速招来别等我回去屈打成招。”
耗子人如其名，心眼大大、胆子小小。
他知道王两能做出连夜买票回来踹他两脚这种事，也知纸始终包不住火，心想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咬牙一跺脚：“两哥，你先别急，你听我说……”
接着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吐豆子一样吐了出来，因为通话条件有限他只能简略概括个大概。
听完耗子的汇报，王两沉默了。
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归结为两点。
一是他爷爷带着一群老伙计和阿狗一起失踪了，家里只留下了年轻的小辈。
二是老爷子失踪的当天，王两留在家里的亲爱的青梅竹马们全部梦到了红月。
这还了得，奔着团灭来的？
王两马上想到墓地坑位那日益上涨的价格。
在意识到让大家入土为安的花费直逼六位数后，他忙买票连夜赶回家决心挽救自己为数不多的余额。
王两家地处青州古街里，是个三面盖着房屋的老破小院，能住不少人。
他下火车后又打出租，七拐八拐来到家门口时已是深夜。
推大门时发现大家竟然都没睡，都围在北房一楼的木桌前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在场的都是年轻一辈，是老爷子招揽的伙计的下一代。这些人从小和王两一起长大的。
听到开门声人都吓了一跳，几双眼睛齐刷刷投视过来。
王两的匪气在幼时就初露端倪，这群人小时候打架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一巴掌过去能扇倒一群。
这会儿他在众人躲闪的目光中精准抓住最不抗事的耗子，直接开门见山：“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几秒后耗子才忐忑开口：“两哥通完电话后我们就知道你今天得回来，在电话里的时候我也说了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得从头说起。”
好，王两就听他从头说起。
不料他一不提王两爷爷，二不提大圆月亮，反倒上来就跟王两讲故事。
就是前面提到的“老李头冒险记”
王两心想这时候耗子也不敢拿无关的事搪塞他。便仔细品了品，觉得这冒险记和老爷子没什么关系。他又品了品，觉得这故事和红月也没什么关系。
品完王两有些悟了：“你搁这跟我玩聊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