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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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惊闻

盖道人徐徐迈步,每前行一步,脚下凝霜便如春雪遇骄阳般,迅速融解飘散。

缕缕乌烟自凝霜中蒸腾而起,袅袅升至半空,刹那间又化作满漫天黑焰,仿佛毒蛇焚噬,自四面八方凶猛地扑向孟烈山!

孟烈山神色自若,举起雄壮双臂,合掌重重一拍,掌风呼啸而出。

那漫空肆虐的黑焰,在强劲掌风的摧残下,顿时摇摇欲散,再难欺近孟烈山身前三尺之地。

盖道人猛地顿住脚步,目光死死盯着这一幕,眼角一阵抽搐,心中满是震惊。

他功成筑基三重境,在这西陵原上,可谓横行无忌,自信再无人敢撄其锋芒。

当得知孟烈山心生异志时,他虽然惊怒,却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亲自出手,这等微末小患,抬手便可荡平。

方才施展的凝霜化焰之术,表面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不过牛刀小试。

孟烈山能轻松破除,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他根本未动真格。

此番两人正面交锋,盖道人惊觉孟烈山竟然也踏入筑基三重境,不知是方才突破此境,还是一直刻意隐瞒。

然而,盖道人有恃无恐。

自他炼化异种毒虫后,噬魂黑焰已是今非昔比,消磨同辈的护身宝光以及守御法器,堪称轻而易举。

即便孟烈山与自己境界相当,盖道人也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真正令盖道人心惊胆战,脊背发寒的,是此刻正静静悬浮于孟烈山头顶的那座乌沉古塔。

此塔通体漆黑如墨,周身不见半点光泽,塔身呈八面,每一面皆镌刻着繁复咒文;

塔檐微微上翘,形似飞鸟展翅,却全无半分灵动之感,反而带着一股尖锐凌厉的杀意;

塔顶之上,蹲伏着一只龟背异兽,背甲隆起如山峦,稳重沉厚,与古塔相伴相生,浑然一体;

从古塔散逸出的磅礴气机来看,此分明是一件攻守兼备的上品法宝!

盖道人虽已臻至筑基三重之境,然平日里,他将大半精气与法力,皆用于凝炼噬魂黑焰这一神通上。

此次前来西陵原,所谋之事关乎重大,仓促之间,他仅勉强炼成一件守御法器,聊作护身之用。

法宝与法器,实有天壤之别。

法宝唯有踏入金丹境界的修士,方能穷尽心力铸就,威能相较于需借灵引气的法器而言,不可以道里计。

金丹修士或是耗费珍材重新铸就新宝;

或是将原先擅用的法器,以心血滋养,以神念相交,经过长久岁月的磨练,待法器萌生灵性,即可心随意动,自此成就法宝。

盖道人身上亦携有一件法宝,乃是师门所赐,但仅具补气纳元之用。

此法宝灵性微弱,几近至无,莫说用于守御攻袭,在这荒山野岭间,所能引动的天地灵机,也不过如涓涓溪流,聊胜于无。

盖道人与孟烈山也算得上老交情,对于此人的师承来历,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孟烈山出身偏门小派,并无高明传承,但此人实力尚可,也未超出自己的掌控范畴,故而他才放心地将孟烈山留在身边,一同行事。

这等根基浅薄的同辈修士,绝无可能凭借自身之力,炼化出一件上品法宝!

这古塔定是他长辈恩赐,亦或机缘巧合,偶然所得。

此刻,盖道人经过一番细察,发现无论古塔来历为何,孟烈山与此宝的气机相融相合,显然已用心血完全炼化。

这一发现,让向来自负的盖道人难以置信,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然而此刻,局势已如满弦之箭,不得不发。

盖道人心高气傲,素来以强者自居,岂肯在同辈面前,伏地认小?

何况遗失至宝,他万死难辞其咎,一旦事败,定会殃及身后的宗门师长。

即便心知与身怀本命法宝的同辈一战,自己胜算渺茫,他也决意拼死一争,绝不退缩!

盖道人神色凝重,肃然开口:“看来孟道友早有筹谋,你师门长辈倒舍得下血本,赐你这般重宝。”

孟烈山淡然回应道:“所谓的师门宗长以及亲朋故旧,不过是孟某掩饰身份的幌子,盖道友不必拿他们来要挟我,此无用之举。”

盖道人眉头紧蹙,孟烈山此言,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他背后另有势力撑腰。

孟烈山能以筑基修为获赐强横法宝,潜伏得又如此之深,不但避开宗门背景的层层盘查,还探知到诸位真人的绝密布置。

此人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盖道人有察辨气机的手段,可孟烈山身周散逸的法力,沉浑如渊,滞重似岳,非正非邪,令他捉摸不透。

他苦思冥想,将自己所知玄魔大派的功法路数,在脑海中一一过筛,却无一家与之契合。

孟烈山低声沉笑道:“盖道友不必费心猜测我的来历,玄始神洲广袤无垠,岁月悠长,自然有许多隐世宗门,不为外人知晓。”

“莫说是盖道友,便是你阴山派的掌门,也未必听闻过我家主上的尊名。在这浩渺天地间,有些存在,远非道友所能想象。”

言罢,孟烈山抬手随意一挥,头顶那座乌沉古塔轻轻一震,瞬间化作一缕幽光,没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见。

随即,他双手负后,摆出一副止戈罢战的架势。

盖道人目光微闪,沉声问道:“孟道友这是何意?”

孟烈山神色诚挚,缓缓言道:“盖道友,此番夺宝之争,绝非孟某刻意算计,欺你不备。此行之初,孟某心中并无半分妄念,一路上亦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盖道友明察秋毫,当知我所言句句属实。”

盖道人微微颔首,心中暗忖,这话倒是不假。

同行六人中,孟烈山的修为仅次于他,平日里做事勤勉,不辞辛劳,与刁钻苛刻的耿容相比,不知强出多少倍。

后来异种毒虫破阵而出,以孟烈山的眼力,自能看出此中蹊跷。但他也未曾有过抱怨,反而出力甚多。

正因如此,盖道人方能轻松镇杀毒虫,还留有余力将之炼化,进而借此契机,突破至筑基三重境。

念及此处,盖道人猛然意识到,自家那位师弟谈及孟烈山的所作所为时,言辞间确实有许多值得斟酌之处。

彼时,他心系至宝,无暇细思,此刻,他越想越是不对。

这位师弟自走火入魔后,性情憨厚朴实,宛如稚子。

多年来,同门情谊深厚,彼此相互扶持,他向来对师弟信任有加,竟未深究师弟言语中的疏漏之处。

盖道人面色瞬间如覆寒霜,幽邃目光饱含深意,投向蹲在远处、双手把玩着一尊紫金钵的胖道人。

他自然不会仅凭外人三言两语,便轻易怀疑自家师弟心怀不轨,冷冷问道:“那后续发生之事,孟道友又作何解释?”

孟烈山直认不讳:“直至秘地封禁解除,孟某亲眼目睹剑匣现世的刹那,这才临时起意,心生夺占至宝之念。说到底,此乃天意使然,盖道友并无过错,更无需为此事自责。”

“至于隐瞒身份,潜伏于世,仅仅是为方便门中差遣,绝非刻意针对贵派,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道友海涵。”

盖道人皱眉道:“那你为何事先诓骗我师弟,夺走他的化血盒?”

孟烈山双手一摊,笑道:“盖道友有所不知,实则是令师弟主动将化血盒交出。当时大功即将告成,只差临门一脚,孟某生怕错失良机,这才越俎代庖,启开封禁。”

盖道人尚未来得及回应,远处的胖道人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蹦三尺高,也顾不得收起手中紫金钵,火急火燎地冲将过来。

他涨红着脸,嘶声力竭地叫嚷道:“孟烈山!你这厮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花言巧语,哄骗我交出的化血盒!”

“师兄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手解开秘地封禁,绝不可假手于人。我向来对师兄言听计从,怎么会悖逆师兄的意思?”

胖道人迎着师兄森冷的目光,连连高声喊冤:“师兄英明睿智,断不能中了这奸诈小人的诡计啊!”

他气得圆脸涨红,怒目圆睁,朝着孟烈山破口大骂:“孟烈山!我师兄弟往日待你不薄,你竟狼心狗肺,挑拨离间我兄弟的情谊,你究竟是何居心?”

胖道人骂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犹自不解心头之恨。

他在远处瞧得真切,知晓孟烈山有本命法宝在手,实力深不可测,故而也不敢上前动手。

胖道人索性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像个撒泼的孩童般满地乱滚,扯着嗓子鬼哭狼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