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女心事谁知晓
夜色如墨，雨丝渐歇。
顾寒站在窗前，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块温润的秽玉。
他转身，从柜子深处取出一顶破旧的斗笠，又扯过一条灰扑扑的面巾。
管理司的眼线无处不在，当下来说，净灵坊是不能去了。
这块秽玉成色太好，好得让他都有些不安。
潮湿的夜风扑面而来，巷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雨中摇曳。
一只黑猫从房檐下跳了下来，顾寒上前轻轻rua了一番。
这黑猫之前他喂过几次，是附近的野猫，有几分灵性。
“去帮我看家，我回来还有好吃的。”说着，顾寒从储物袋中掏出来一块净灵稻制成的碎饼。
黑猫在顾寒手中舔舐了一番后，似乎是答应了下来，随后便融入到了黑暗当中。
顾寒知道该去找谁，那个在城西开杂货铺的周九斤，表面上卖些杂物，暗地里却是个野路子净灵师。
这种人，最懂怎么处理见不得光的东西。
一路上，他注意到街边的乞丐比往日多了许多，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
“这世道……”顾寒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门上挂着块斑驳的木牌，上书‘杂货’二字。
“老周，开门！”顾寒叩响门环。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方脸汉子探出头来，见到是顾寒，眼前一亮道：“哟，顾小子，这么晚了，有事？”
“有急事。”顾寒闪身进门，“帮我净块玉。”
老周眯起浑浊的眼睛：“什么品相？”
顾寒取出秽玉递过去。
老周接过玉，在烛光下仔细端详，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好东西啊！中上品相，至少能出十枚中品灵石。”
“多久能好？”顾寒有些着急的问道。
老周斜眼看了一下顾寒，不过并未去追问原因。
“两个时辰。”老周转身走向后院，“等着吧。”
顾寒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两个时辰后，老周捧着净化后的灵石出来。
玉质晶莹剔透，泛着莹润的光泽。
“给。”老周将玉递给顾寒，“运气不错，十一枚中品灵石。”
顾寒接过灵石，从储物袋中取出报酬递了过去：“多谢。”
老周掂了掂灵石，“小意思，今后还要靠顾小子你多来照顾我生意。”
不过紧接着他又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东郊的秽眼出事了。”
顾寒眉头一皱：“我知道，上个月刚出苗头的时候，派人下来征调，说只要是去了就有一块中品灵石，如今多半是纸包不住火了。”
“哼。”老周冷笑，“那些傻子还以为真能赚灵石，我看怕是最后全填了秽眼……”
顾寒没有接话，将净化后的秽玉收好，快步离开。
他得赶在天亮前去救王海生，再晚的话，他怕王海生也要被拿去填秽眼了。
至于东郊秽眼的事情，他也不想去操心。
天塌了自然有个高的去顶着。
城主大人境界高深，天墉城高手无数，哪用得着他一个小虾米去操心的。
天刚蒙蒙亮，顾寒就来到了天墉城管理司。
瘸老六正歪在太师椅上剔牙，见顾寒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冷笑一声：“哟，这不是顾寒嘛？怎么，来替王海生还债？”
顾寒懒得废话，直接将五枚中品灵石拍在桌上：“放人。”
瘸老六眯起三角眼，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灵石：“啧啧，顾大少爷好大的手笔啊，不过……”他话锋一转，“这利息……”
“啪！”
顾寒一掌拍在案桌上，顿时把瘸老六吓了一跳。
瘸老六刚要发作，就见顾寒冷冷地盯着他：“我只知道最开始说的供养钱是五颗中品灵石，不多不少，你要是想玩花样……大不了事情闹大些。”
他俯身凑近瘸老六，“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说罢，顾寒一身纳气巅峰的气息充斥着整间屋子。
瘸老六喉结滚动，此刻也只好悻悻地收起灵石，对着身后人喊道：“放人！”
不管怎样，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可是五块中品灵石啊！哪怕是他们这种油水满满的肥差，想要一次搞到这么多，也要花费一些时间和气力。
王海生被两个衙役架出来时，脸上还带着淤青，他擦着嘴角的血迹，对着顾寒低声道：“小顾，麻烦你了。”
顾寒轻轻摇了摇头，“王叔，回去再说。”
顾寒扶着王海生走出管理司，晨雾还未散尽，街道上冷冷清清。
“王叔，您慢点。”顾寒搀着王海生的胳膊，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
王海生摆摆手：“没事，就是地牢里待久了，腿有点软。”
他顿了顿，满脸感慨的说道：“小顾，这次多亏你了。那五块中品灵石，之后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顾寒摇了摇头：“王叔，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当年要不是王叔你出手，我如今怕是早就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什么中品灵石，能买我顾寒的小命？”
王海生此刻满心感慨，嘴角笑了笑，并未再去多说，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当年自己没有救错。
转过两条街，远远就看见王玉竹站在门口张望。
她一见到父亲，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爹！”
钱氏从屋里冲出来，看到丈夫浑身的伤，心疼得直掉眼泪：“当家的，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没事没事。”王海生强撑着笑道：“这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都别哭了，让人看见了校花！”
王玉竹赶紧扶着父亲进屋，又忙着去烧热水。
顾寒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家三口，心里五味杂陈。
“小顾，进来坐。”王海生招呼道。
顾寒摇摇头：“不了，王叔，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您。”
王玉竹追出来，红着眼睛道：“寒老大，这次多亏你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顾寒伸手擦去了少女眼角的眼泪，柔声道：“你要是还把我当老大，就别说这些。好好照顾你爹，牛家要是再来骚扰，你就去找我。”
十六岁的少女，身量还未完全长开，却已显露出动人的轮廓。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绳随意扎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衬得小脸愈发白皙。
顾寒看着她，恍惚间想起小时候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那时候的她，扎着两个羊角辫，整天“寒老大，寒老大”地叫着，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我知道了，寒老大……那……”
少女的声音十分软糯，带着几分羞涩，“你……你路上小心。”
顾寒点点头，转身离去。
王玉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