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风暴将至
看着普洛森人的坦克残骸,莱诺团长不禁感到一丝后怕。
如果在自己攻打帕兰高地时,这支装甲部队出现在自己侧后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自己整个团的兵力被封锁在半山腰上,一点点被消灭,莱诺心中就泛起一丝寒意。
这么看来,罗兰那小子所说的“阻击侧翼部队”,似乎不是在说谎?
见鬼,他是怎么知道的?
莱诺的目光看向村子中央,那辆潘哈德装甲车的残骸。车体上大大小小的洞口,无不证明了它曾经经历战斗的惨烈。
莱诺简直无法想象,这辆装甲薄弱的战车,是怎么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拖住甚至消灭这么多普洛森人的。
可惜啊……
这孩子本该在这场战争中大有所为的,结果却过早地死在了战争的开头。
莱诺团长无言,只是默默地对着装甲车敬了个军礼。
随后就看到,随他一起前来的杜克中尉,表情颇为复杂地冲他挤眉弄眼。
“杜克中尉!”
莱诺的胡子再一次翘了起来,他狠狠瞪向杜克:“你难道不该对拯救了整个团的英雄抱有一丝敬意吗?”
“咳咳……团长,我在这。”
罗兰咳嗽了一声,从人群中上前一步。
或许是爆炸现场实在太过震撼,加洛林士兵们在一开始下意识忽略了刚刚从地窖里爬出来的四人车组。
“我的天哪!罗兰!你还没死啊!”
莱诺团长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说错了话,脸顿时涨的通红:
“不,我是说你能幸存下来简直太好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看着莱诺好奇的眼神,罗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长官,只是运气而已。”
莱诺当然不会相信罗兰的鬼话。
车队刚刚回到帕兰高地,莱诺便展现出他蛮牛一般的强硬气势,强行把刚想要脚底抹油的罗兰拖到指挥所里,要求把刚才战斗的全部过程复述一遍。
罗兰没有办法,只好照办,只不过在字里行间,当然要添油加醋一番,把情况描述得险象环生,好隐藏掉自己拥有系统的小秘密。
至于最后那轮莫名其妙的炮击,罗兰依然是满脸无辜地“不知道”三个字。
反正现在战线这么混乱,除了普洛森和加洛林,还有不列登人和比利亚人的部队,想要查证一轮根本不存在的炮击,完全不可能。
而莱诺团长,则是越听越觉得惊讶。
在1940年的时间点,大部分国家对坦克的印象还停留在一战时期的状态,即伴随步兵行动的移动堡垒。
由于几个将领的远见卓识,普洛森人最早摸到了装甲作战的门槛,但同样缺乏实战经验。
那些有关坦克间对抗的诀窍和思路,还需要在之后几年的战争中,用鲜血为代价,一点点被总结出来。
而这些知识,在罗兰的时代已经成为了军迷耳熟能详的常识,哪怕是“战争雷霆”游戏的玩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因此,罗兰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一些概念,足以让这个时代的莱诺觉得惊为天人。
“我明白了,今天的战斗不是因为你运气好,而是因为你小子是个天才!”
在听完罗兰的讲述后,莱诺忍不住感叹道:“有机会的话我想把你引荐给第四装甲师的师长戴勒,他一定和你有共同语言。”
“那就多谢团长了。”
罗兰敬了个礼,脑海中浮现出二战纪录片里那个高大的身影。
不是吧,连这个也要复刻?
“对了,你过来一下。”
莱诺挥挥手,示意罗兰站到自己身边。
“上级指示我们做好长期防守帕兰高地的准备,你主意多,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罗兰低头看向眼前的地图,随后发现和自己印象中的似乎没什么不同。
普洛森人横跨挥出双拳,而加洛林部队和不列登远征军正沿着加比两国边界分散防御。
他们认为上一次战争中的壕沟能再一次挡住普洛森人,但却忽略了装甲部队可怕的突破能力。
罗兰当然知道不少防御技巧,比如反斜面战术,比如反坦克壕。
但问题是,守住帕兰的意义是什么呢?
“团长,我认为目前我们的重心不应该放在防御上。”
沉吟良久后,罗兰开口说道。
莱诺团长意外地看了罗兰一眼:“说下去。”
“因为在这里防御是没有意义的,团长。”
“你是说……”
“色当。如果我是普洛森人,我会用二到三个装甲师的兵力穿越森林,从色当突破整条防线。”
“之后,我们将不得不抛弃花了大力气构建的攻势,继续后撤。”
“而更不理想的情况是,普洛森人的坦克会长驱直入——”
罗兰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巨大的弧形箭头:“加洛林与不列登联军四十万人,将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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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指挥所的时候,已是深夜。
帕兰高地上迎来了难得的宁静时光。
罗兰发现一群士兵正围在防炮洞中,借着煤油灯昏暗的灯光,分享着什么东西。
走上前一看,发现自己的车组成员们也在其中。
“要来一杯吗,少尉?”
雅克朝他挥舞着杯子,带着满脸酒气问道。
“酒?”
“1919年的波尔克红葡萄酒,罗兰少尉!这是老弗雷德的珍藏,他本来打算留到战争结束之后喝——但是他现在用不上啦!他在早上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
另一个士兵醉醺醺地补充道。
罗兰一时无言,默默接过了雅克递来的酒杯。
“敬弗雷德。”
众人把一半的酒洒在泥土中,另一半则一饮而尽。
苦酒入喉,罗兰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在之前,或许是因为拥有系统的缘故,他一直把这场战争当成游戏来打。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另一个鲜活的世界。
战争才刚刚开始,或许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机会见到和平降临的那天。
他不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对历史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至少现在,自己有了可以为之努力的目标。
“少尉,说点什么吧!”
有人起哄道。
罗兰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最神使鬼差般成了歌曲。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
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
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
歌声飘扬在帕兰高地上空,距离这里200公里外,古特里安的第十九装甲军正在沉默中渡过默兹河,近乎不设防的色当,已经展露在他们眼前。
不列登首都兰登,首相座机在风雨飘摇中滑跑起飞。面色阴沉的首相从上飞机开始便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大笨钟的塔尖消失在云雾之间。
东线,哈尔科维亚机械制造厂,在欢快的斯拉夫曲调中,第一辆T34坦克缓缓驶下生产线。如无意外,这种注定要在未来大放异彩的新型坦克还将经历4-6个月的测试和修改,才能正式被刷上红星标志。
太平洋中部,哈瓦夷群岛。两架P40战斗机在夕阳的余晖下降落。飞行员在电台中兴奋地讨论着入夜后的美酒和舞会,正在另一片大陆上进行的战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酒会的谈资而已。机翼下方,珍珠港港口的海面闪闪发亮。
而在更远些的东方,华夏,宜昌。涂抹着血红圆徽的坦克碾过层叠的尸体,倾颓的战壕里,两名幸存的华国士兵正互相为对方捆上炸药包。
除了一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会在未来几年席卷全球的一场风暴中,以一种前无古人的方式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