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热却绝情的叶归安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屋子内落针可闻，姑姑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怪你啊？”
“姑姑，本来就不怪我。你想想，如果没有我，我妈还不是一样的要做工赚钱，我不是说不体谅我妈辛苦，也不是说不明白她的操劳。但是，这一切最大原因并非来自我！你的意思我懂，努力学习才能改变命运，这样我爹妈老了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说完，他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叶归安起身将碗筷拿进厨房，一出来却被姑姑用严厉的语气叫到桌旁坐下。
“归安，你的话不对，什么叫做没有你，你妈妈就不工作赚钱了？我告诉你，你妈妈现在如此辛苦，都是因为你们兄妹俩。”
听着叶沁鑫斩钉截铁的话，窒息感瞬间扑面而来，负罪感，熟悉的负罪感！仿佛中亚孩子从出生开始背负了罪孽，不是他们，父母也不会远走他乡，不是他们，父母也不会含辛茹苦。
说着，王曼曼脸上露出一丝悲伤，她听着大姑子的话，一个人辛苦的场景浮现眼前，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叶归安见状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见到老妈落泪，叶沁鑫的嘴角升起一丝得意，她急忙将面前的纸巾递给王曼曼后开口。
“你看，都把你妈妈气哭了，还好意思说！”
叶归安心中很是愤怒，他对于姑姑其实并不算很反感，可是，她总是喜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于家中的兄弟姐妹说教，毫不留情的将挡在他们面前的遮羞布撕开后赤裸裸的批判，之后不忘展现出上位者的姿态，施以援手或者给出解释，一套诡辩堪称无人能及。
“呵呵，那我就要好好说道了！姑姑，你觉得在一个孩子的童年，需要的是什么？”
叶沁鑫皱皱眉，没有回答，叶归安眉头一挑：“是陪伴！你觉得孩子们都是傻子吗？他们是人，有自己的思维和记忆，他们会通过看到的见到的产生关于世界的认知！好，你说的，都是为了我和妹妹。那我想请问，童年的我需要钱吗？需要生活费吗？”
此话一出，王曼曼瞬间止住了抽泣，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儿子。
“小学初中，每次家长会不是你来就是姑父来，你们忙工作了就是爷爷来。别人都是父母来，可我却没有父母来。我想知道，为什么在我需要陪伴和呵护的时候，父母不在，噢，原来他们在外辛劳，都是为了我啊？”
叶归安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叶沁鑫有些慌乱，她左看右看后立马开口：“那还不是因为你和妹妹长大，需要钱吗？没有钱，你们怎么读书怎么上大学，怎么买房子？”
“房子呢？没有，读书需要花很多钱吗？你作为老师应该清楚，确实要花，可是我花了这么多钱吗？好像没有吧，我觉得你们最奇怪的一点是，总想着一家人同甘的温馨，却选择逃避一家人共苦！但是，你们问过孩子们会因为吃苦而说什么吗？他们只想爸爸妈妈陪在身边，别说吃苦，就算是，唉~”
说着，叶归安站起身，他看向吴曼丽，语气诚恳：“妈，之前我问过你为什么和老爸出门打工，不带上我？你说是因为太小了，不舍得让我体验奔波的劳苦。在我看来，这只是你们想的而已！我从未说过自己不能吃这种苦，你们都说一家人，要在一起才是一家人，从小到大我记忆中的家只有爷爷奶奶。没错，我上高中，你回来了。但是，租下的房子是我们家吗？不是，那是我家，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想起三年初中生涯，老妈永远都是早出晚归，冰箱里若是会出现做好的菜，算是一种奖励，其余时间大多是放在桌上的十块二十块钱。
“妹妹从小和外婆长大，她一放假就去外婆家，你每日早出晚归，即便休息了也忙于各种朋友的聚会和酒局。姑姑他们那套房子租下来三年了，我一个人的时间至少一半，所以你们所说的辛苦和劳累，其实与我并无太多关系。没有我，你们依旧会为了生活奔波，只不过是有了我，你们多了一份期许和希望。”
三代人听闻无言以对，叶归安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当然，为人子尽子孝，这是我不能逃掉的责任。但是，我读书的努力与否，对于人生的把控如何，都是为了自己，而非姑姑口中所谓的父母的辛苦。你们太喜欢美化苦难，仿佛苦难之中存在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我觉得这是错误的！我们无法逃脱苦难，因为这是摆在眼前的，更不该歌颂它，我们应该想办法远离这种苦难，让苦难不再让身边的人遭受。我想问姐姐遭受过什么苦难？没有吧，你们说学习好的都是吃苦，她同样学习很好，我没见到吃啥苦啊？相比之下，我们呢，与父母分别的算不算苦难？我们学习好不好与其没有直接联系吧？一家人，不应该这样！”
说完，他走到阳台，看了一眼姑父后背身擦掉眼泪。前世，未曾感受到一丝父母关怀的童年和青春悄然过去，当他毕业后，父母却开始刻意给与关心和慰问，仿佛是想要靠着这些温存来让叶归安拥有对于家的记忆。
小孩是小不是傻，他的记忆从幼年时就形成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到十八九岁，在外读了三四年书后回来，面对父母的热情他只会恐惧而非享受。因为他清楚，这是父母感觉到自己日渐年老了，想要将手中的责任交给孩子。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种荣光，可叶归安打心底觉得是不负责。在孩子需要陪伴时缺失，满口的金钱利益，在他需要金钱铺路时，又妄图用爱给予力量，中亚父母总是喜欢做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这让叶归安即便拥有二十几岁的思想，依旧感觉到痛苦。
“归安，若是感觉累了，就不要去想，安心走你自己的路吧。”
姑父淡淡的开口，叶归安突然感觉灵魂一触，他扭头看向姑父。这位长辈露出和善的笑，透过金丝眼镜，他仿佛看到了睿智的光辉。